今夜容妃穿的,便是水粉。
意闌珊不動聲色:“回陛下,末將不知。”“哦?這宮闈內外,竟還有英明神武的意大人不知道的事?”
她點頭:“蓋因末將俱不關心。
皇帝聽罷,唇角噙上一抹淺笑,沒再說話。
先皇一生只得東寧、東彤兩位皇子,雖非一母所出,但自幼親密勝過雙生子。
這份情誼在皇家無疑是極難得的,尤其在東寧被封太子後也未改變。
而後,東宮按慣例得了影衛,便是七年前的意闌珊。
立儲同年隆冬,狂雪覆了整個兆京。兩位皇子結伴溜去別院泡溫泉,月下煮酒好不逍遙,不知怎的就驚了冬眠的野熊來覓食。
迫在眉睫之際意闌珊現身擊斃兇獸,一雙銀掌輝同日月,險些閃壞彤皇子的眼。“卑職有罪,讓殿下受驚了。”那時她單膝跪於池邊,以拳觸地向東寧行禮。而東彤將意闌珊來回打量半晌,才驚道:“這影衛怎麼是個女子?”
太子笑著說:“阿彤。她跟了我們足有大半年,就寢用膳沐浴如廁,從來寸步不離,只怕就連你屁股.上那顆紅.....”.
東彤憋紅了臉:“你見過了?”“在右邊。
“閉嘴啊!”彤皇子羞憤交加的悲號直上雲霄。自那後便百般刁難意闌珊。
細算起來,意闌珊虛長兩位皇子半歲,加上自幼習武,無論心智還是身手都稍勝一籌。
故此所有捉弄到最後,無非是東彤碰一鼻子灰,意闌珊仍舊古井無波,東宮太子就憂傷地在二人的對戰錄上輕畫下一個叉。
寒暑幾度,冬去春來,叉叉攢下九九八十一道,堅韌不拔的彤皇子也終成正果他到底勝了意闌珊一次!
這一年,意闌珊十七歲,而兩位皇子也到了適婚年紀。
眾多閨秀裡,皇后最中意曲相家的小孫女,宮人私下議論說她遲早會是皇家媳婦,不管最後嫁給哪位皇子。
對於流言,東寧從來笑而不語,偏東彤愛在意闌珊面前抒發情愫,說他覺得曲家小丫頭極是可人貼心,還說他將來的王妃,就得找這樣的。
然後眼巴巴地望著她問:“你覺得呢?”意闌珊附議:“我也這麼覺得。
東彤一愣:“什麼?”
“覺得曲小姐跟你,是再般配不過了。”
這下東彤的臉全黑了:“意闌珊,你有膽再說上一遍!”
不等她再說,彤皇子拂袖而去,乃至後幾日都閉門不出。東寧自是不捨胞弟自虐,吩咐意闌珊拎上食盒去探視。
見她親自登門,彤皇子一掃連日陰霾,笑靨似暖陽穿雲破霧。
次月上元節,東彤攛掇東寧出宮遊玩。隨行的意闌珊後知後覺地發現,熙攘河岸邊,星輝燈火交映,人聲鼎沸如潮汐漲退,只剩下她和東彤了。
他今夜似是精心裝扮過,一件暗紋丹紅深衣,襯得烏髮極黑極柔,頜首垂視,眸光脈脈姿態,足以迷倒萬千春閨。
他從胸前掏出個物件,送到她眼前。是一支雕工不算精巧的玉替,粗粗結合。
皇子指間傷口來看,不難猜是出自誰之手。意闌珊抬頭直直看他,直到看得他眼瞳微潮、面若桃花,才說了今夜第一句話:“準備送給曲小姐的?”
一聲巨響,煙火在蒼穹飛綻,赫然截住東彤欲出口的傾訴。東彤收回玉簪,換上笑靨:“是啊,為她可雕了一月有餘。這不,讓你過過眼!”
意闌珊沒有答他,只是解釋:“那日送去吃食並非是我所做。’
他似乎並不意外:“我知道。”
意闌珊道:“是太子殿下下令,我才會去找你的。”
“我知道。”東彤頓了頓,“你眼裡只有皇兄,我都知道。”然後幽幽別過頭,遠眺河面碎光流螢,再無一言。
後來意闌珊每每憶起,都覺得當日自己說錯了話,否則東彤未必會有那些變化。
他變得沉默寡言,行蹤不定。
他開始與曲殷殷親近,甚至傳出二人已私訂終身的訊息。他忽然請旨遠赴邊關,入營從軍,然後乾脆查無音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