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變得模糊,耳畔聽見一聲熟悉的“撲通”聲。有什麼東西緩緩盤在我的身上,一點點驅走我心中的嚴寒。
“小魚,我回來了。”
鵒逅山上一片青翠,連綿看不見盡頭,我木著臉看著眼前的祁硯:“不是說好請我們喝滿月酒的嗎?我沒聽說過誰家滿月酒要客人下廚的。”
一個月前,祁硯他娘....也就是曾經抓他的鳳凰仙給他生了只小鳳凰。祁硯樂得屁顛兒屁顛兒的,抱著小鳳凰滿世界地啁瑟:“看我閨女漂亮不,長得隨我。嘿嘿....
“我和我娘子幫了你那麼大的忙,你就做個菜怎麼了?”
祁硯一句話戳中我的痛點,我暗中掐了掐身邊一直笑眯眯的人的腰:“都怪你!害得我欠了祁硯這麼大的人情,一直被他拉著還債。
蕭戈輕笑著點頭,一副二十四孝相公的模樣:“嗯,怪我。”
鳳凰仙是上古正神,手中有可召喚魂魄的六甫琴。正是她出手召回了蕭戈的魂魄回到木雕體內,又有龍王渡了大半生的修為過去,才把蕭戈救了回來。
說起來還真的要謝謝祁硯,若不是有他的關係,蕭戈就真的要做一輩子木雕龍了。我認命地起身往廚房去,隨之而來的蕭戈抓著我的手翻出窗子踏上雲就離開鷂逅山。我面色一曬:“這不好吧?”
蕭戈冷哼一聲:“想讓我老婆給他做牛做馬,做他的青天白日夢去吧!”
我望了望天,蕭戈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偽君子風采。不過倒是讓我想起了另一檔子事:“話說你為何那麼討厭祁硯?”
蕭戈半挑著眉:“還不是因為某人喜歡和他聊天,如果不是本太子我魅力夠大,如今給祁硯生孩子的人就說不準是誰了。”吃醋就吃醋,哪兒來的這麼多廢話。“小魚。’
“叫我幹嗎?”
“我有沒有和你說過,我愛你。
這話題轉得太快就像龍捲風,我愣了愣沒出息地轉身就撲進了他的懷裡。我能感覺到我們心跳的頻率是一致的,這是不是就代表著我們擁有同樣的未來?
“蕭戈,過去的那些事情我還是想不起來。
輕輕的一個吻落在我的額頭,蕭戈輕笑著道:“沒關係,我會用一生的時間慢慢說給你聽。”數一聲陌上花開,緩緩歸矣
長福宮燈火璀璨,忽來一陣嘈雜嬉笑,料想是壽宴上太后老生常談,又提了良王東彤的終身大事。
意闌珊遠遠望著,倒想知道這一次那人還能如何推託。她不信他不知道,這已是最後的試探。
亥時席散,意闌珊負手於一隅靜候,月亮冷冰冰地掛在樹梢,不多時身後有了動靜。
她回頭,幾乎是視線相觸的瞬間便見東彤駐足。
“本王道是誰,意統領夜值辛苦。”
他風流成性的笑意沒有破綻,意闌珊只隔空擲出那私相授受的手帕:“良王殿下,我助你返京,不是讓你回來跟陛下搶女人的。”
原來,意闌珊身後還立著個驚魂不定的宮裝女子。她被點了穴口不能言,眼波瀲灩,惹人愛憐,是容妃曲殷殷。物證人證都齊了,難為良王還能泰然自若。
“當年離京前本王與殷殷是兩情相悅,若不是誤傳本王死了,她根本不會入宮為妃。”他眉梢一挑,“意統領心中儲了皇兄多年,而本王設法讓你的敵手出局,豈非兩全其美?,
“終令你兄弟離間,當真紅顏禍水。”東彤笑她:“意統領自己又何嘗不是紅顏....
但很快東彤便笑不出來了。
意闌珊身著暗紫團花官袍,手上常年覆著一雙銀絲軟甲,令她看上去詭譎又危險。
此時,正自那雙手催出極寒,彷彿只需她廣袖翩飛,所及處便萬物凋零,包括如花似玉的容妃。
皇帝曾賜恩典,獨許她先斬後奏。
“意闌珊!”
東彤一把抓住她,顧不上掌間的殺氣,咬牙低聲道,“皇位和天下都已是皇兄的了,總不能就連我心愛的女子,也要一併奪去。”
她瞳中倒映出東彤亂了分寸的眉眼,他唇舌幾度輕囁,到底沒有再說,唯眸間哀痛如長夜寒星,亮得瘳人。
她拂開他的禁錮,撣了撣衣袖:“她如何能活得安穩長久,她自己應知曉,良王殿下更不該糊塗一一與她將話說清楚,一夜過後,這念想就斷了吧。”
意闌珊最終親自去迎了夜遊的聖駕。今上是位溫文儒雅的仁帝,年紀輕輕卻威儀穩重,只在提及家事時才有這般哭笑不得的表情。
“良王真讓朕這個當皇兄的不省心,這不,又哄得太后擱置他的婚事。”東寧折來一枝水粉色的月季,問,“闌珊,你說他是為了哪個求而不得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