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邊接過面,一邊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哎呀,竟忘了拿筷子了。”
施染也皺了皺眉。旋即慢慢的嘆了口氣,“罷了,回去罷。”
連枝兒澄澈的眸子褶褶生光,隱約帶了一層淡淡的霧氣,“明日我便要離開京城了,沒想到連最後一頓飯也吃不成了。”
連枝兒原本想著等最後再離開的,這樣也可以在中原多呆幾日,但蘭姨著急讓她回去,只差遣了人過來送信,只說明日便要她回北涼。
施染眸色有些暗淡,卻慢慢的伸出手將她手上的髮簪給拔了下來,然後又將自己的一同拔了下來,然後拿著帕子擦乾淨,“這樣不可以了嗎?”
連枝兒吃了一頓怪異的飯,但更讓她感到匪夷所思的是施染這樣的人竟真的拿著簪子吃完了一碗麵。
待吃好之後,連枝兒看著遠處盈盈水光的河上,似乎停了兩艘小船。
她便拉著他過去,那船雖然用鐵索連著。但連枝兒和他還是上去了。
連枝兒抬頭看著滿天的星辰,又聽著水聲,然後笑著道,“真美,不過還是不如北涼的。”
施染慢慢的抬起臉頭,清冷的秋月照在他皎潔的臉頰上,找出了他極力隱藏的悲涼之感。
一滴滴的淚順著連枝兒的臉頰落下,她終於慢慢的道,“等今日過後,施大人便忘了我罷,亦忘了北涼,我祝你以後夫妻和順,兒女承歡。”
施染伸手去擦拭她臉上的淚珠,卻發覺自己的手指比她的臉頰還要冰冷。
“好,我會忘了你的。”他慢慢的道,“你也要忘了中原,亦要忘了我。”
施染知道自己做不到,而她亦是如此。
良久連枝兒站起身來,似乎伸手要去抓漫天的星辰,但卻永遠的離著她那樣的遠,“施染,求你了,明日千萬不要去送我。”
遠處的河邊,隱隱有一個黑色的人影,一雙冷徹的眸子死死的盯著這裡發生的一切。
雖然聽不見他們的話,但他們親暱的模樣他瞧得一清二楚。
良久,阮祿才慢慢的轉身。往城門處走了。
冰冷的月色落在他一襲黑衫上,直到了城門處,北涼的守衛拿著燈籠照見了他冰冷的眼睛,忍不住的打了一個哆嗦。
“什麼人?”北涼的侍衛冷聲道,“城門已關。”
阮祿伸手將懷疑的鐵牌拿了出來,“我要出城。”
北涼人一見到那牌子頓時變了臉色,伸手接了過來,幾個人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其中一個人狐疑道,“他為何會有這個?莫非有假的不成?”
“試一試便知。這東西可做不了假。”其中一個侍衛將鐵牌扔在了地上,然後猛地舉起了手裡的砍刀。
阮祿的手不由得摸向了藏在身後的佩刀。
然而卻聽“啪”的一聲,那一指厚的刀竟然段成兩截,而那鐵牌卻沒有留下半點痕跡。
這些北涼的侍衛頓時臉色大變,趕忙跪在地上道,“屬下這就給大人開門。”
阮祿的臉上露出一絲的狐疑之色,卻冷然道,“去被我找一匹最快的馬,以及一套鎧甲來。”
侍衛們不敢耽擱。不過一盞茶的工夫便找來了。
北涼的馬皆是千里名駒,日行千里的。
阮祿穿上鎧甲,然後飛身上馬,很快便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中的。
但這些北涼人如何能放心,只得匆忙的去回稟燕成王,只說有人拿著王室的令牌出城去了。
燕成王聽完之後便已經猜到是再怎麼回事了,沒想到連枝兒還是做了傻事,這無異於給北涼留下了心腹大患。
但阮祿騎走的可是北涼的馬,他們去追的話也不見得能追上,更何況是梁話手底下的那些廢物們。
他正從院子裡出來,卻見連枝兒正滿臉恍惚的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