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忙完這一切的時候,外面的月色皎潔,城中的各家已經點燃了門前的燈籠。
連枝兒跟他並肩從府邸裡出來,忽然想到了什麼,“施大人餓了罷,咱們去街上吃些東西,如何?”
雖然這些話是對他說的,但她自己的肚子反倒先“咕咕”的叫了起來。
施染伸手替她拂了拂耳邊的發,“好,你想吃什麼?”
連枝兒只想著吃一頓大魚大肉,只往自己的身上搜,還是臉半個銅板也沒有帶著。
“真是的,我在北涼的時候出門都是不帶著錢的,都是隨便吃喝的,如今倒成了習慣了。”
施染訝然,“沒有錢財如何吃飯?”
連枝兒笑的得意,“他們都知道我是郡主,豈敢要我的錢,只恨不得多塞給我一些呢,更怕哄的我不高興了。”
施染皺眉,“以後不可這般。”
連枝兒悄悄的嘆了口氣,只怕在他的眼中,只怕自己跟土匪是一路的貨色了罷。
她便忙笑道。“大人身上可有錢?”
施染良久才從身上摸出幾個銅板來,想來他也是沒有什麼銀子了,便不由得想起周員外家裡那些白花花的銀子來,只恨自己適才偷偷的藏一些。
“沒事,夠吃一碗湯餅了。”連枝兒將銅板從他的手中一枚一枚的拿了起來,然後反反覆覆的數了兩三遍。
兩個人很快便找到了一個麵館子,連枝兒見那掌櫃的正在屋子裡可瞌睡,便大聲道,“勞煩給我們兩份湯餅,多放些肉。”
那掌櫃的瞥了一眼施染,“你是施大學士?”
連枝兒只笑著道,“既然認出來了還不快些!”
那掌櫃的卻冷笑道,“便是今日給我一百兩黃金,我也不許你們在這裡吃麵,省的髒了我們的地方。”
連枝兒心中惱怒,“你說什麼?”
掌櫃的冷哼道,“誰不知施染巴結北涼人,還帶人去到處搜刮百姓的銀子,跟那投敵叛國的阮祿是一丘之貉。。”
施染臉上沒有任何的波瀾,似乎旁人的辱罵跟他毫無干係一般。
連枝兒卻氣的要擼起袖子要打人,卻被施染給攔下了。
“走罷,去別家。”
連枝兒卻知道一路上走過來,只有他們一家開門了,這會子又這麼晚了,只怕要餓著肚子回去了。
她只得忍著怒火,將僅有的十個銅板扔在了桌子上,“給我們兩碗。我們不在你們屋子裡吃如何?”
那掌櫃的冷哼,“碗一兩一個,你們有嗎?”
連枝兒伸手將自己衣釦上墜著的一顆珍珠拽下來,然後扔了過去,“這可值?”
那掌櫃的這才收好,轉身吩咐人去做面去了。
只等了半柱香得到工夫,果然有夥計送了兩碗湯麵過來。
連枝兒擼起袖子,將兩隻碗全端在了手裡,因為太燙,她的手指燙的通紅。
她實在不敢想象施染這樣的人端著碗在街上走的樣子,只笑道,“我知道一個極好的地方,咱們一起去罷。”
連枝兒說的極好的地方就是城內的橋洞下面,原本還有幾個睡得正熟的叫花子,卻被連枝兒拿著棍子給轟走了。
她讓施染端著兩碗麵,然後撿起一塊叫花子丟下的幾捆稻草,然後鋪在地上,招呼著施染一起坐下。
施染皺了皺眉,然後看了一眼自己乾淨的未染半點塵埃的衣衫,卻還是慢慢的走了過去,坐在了她的身邊。
連枝兒只接過面來,說道,“快吃罷,一會子面該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