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月兒轉身走到陳青牛躺著的床邊,伸出手,摸了摸床上少年的臉頰,溫柔道:“阿牛,你一定會醒過來的,對吧?阿牛,我相信你可以的。”
呂不為輕輕一嘆,心有所感,也沒再多說,握著玄清劍走出了房間。
這將近一月時光,江湖郎中,赤腳大夫,甚至是雲遊世俗的修道之人,其實都請過,可惜,無論是誰,對於陳青牛如今的狀態都得不出結論。
當然,最為感到意外的還是呂長峰,畢竟呂長峰曾說過陳青牛如此狀態乃是因為元氣損耗過度導致的元氣反噬,但眼下看來,顯然不是。
輕輕關上了房門,看著門口那個一身白衣的抱青年,呂不為心有所動,這一月時光,他的成長變化已然足夠大了,可是與眼前這個已然從不入流踏入了一流武人的白衣劍客比起來,他其實差了很多很多。
呂不為道:“我會帶著莊中餘下的弟子和我的親人去往北陽城紮根,路買通了,城裡關係也打點的差不多了,如今的你,我有些看不透你的想法,也不知道你還認不認現在這個已經如此……呵呵,總之我不到下,飛燕劍莊這四個字我就不會讓它消失於這世間。”
“我一直都是飛燕劍莊的人,若沒有老莊主,曾經性子那麼軟弱的我,應當依舊只是個流落街頭任人欺壓的落魄之人罷了。”
林牧之與呂不為對視,眼神已沒有了半點之前的閃避躲藏,並非是因為他成為了一流武人後就忘記了本分,只是在近來一場場戰鬥廝殺中他成長了而已,不管是內心還是武功,都有了天大的變化,若說唯一不變的,可能就只有他對劍的情有獨鍾了。
“不過,我應該不會去北陽城,”林牧之望了一眼房間之中,無論是為了金月兒還是陳青牛,他都沒打算去,“我與二小姐已經商量好了,若是陳前輩還醒不過來的話,我便護著他們一路南下,先去府城,若是府城還找不到能夠救醒陳前輩的方法,就再往南,去往朝都,在那種藏龍臥虎的地方,肯定有辦法。”
“那麼遠啊!”
呂不為喃喃,眼神中有那麼一絲失落,也有那麼一絲羨慕,更有那麼一絲慚愧,道:“他一直對我說,你是他朋友,我只是他半個朋友,原來他比我會看人,怪不得,怪不得……”
“可是,你就沒為你自己想過?此去蒼北府城六百里之遙,要去到朝都天玄城更是不知多少千里,你我這樣的世俗武人,沒有銀玄衛那樣能暢通無阻的護身令牌,途中少不得千難萬險,或許走出這安慶縣城你就會命喪馬賊之手,何必這樣執著?”
林牧之伸出一隻手,指了指呂不為身後的房間,道:“她不一樣嗎?”
“她?”
呂不為露出淡淡苦笑,你和她能一樣嗎?若是她只是與你一樣,哪怕是綁我也要把她綁到北陽城去。
“不管如何,希望他能快些醒來吧,就當……”呂不為轉頭同樣看了看房間,“就當為了她吧,誰叫,我終究只有這麼一個小妹呢!”
後者默然,如一尊門神般佇立,身穿白衣,短短一月苦練,已有劍客之姿。
安慶縣城內蕭條的顯然不止飛燕劍莊這麼一處地方,自鐵拳幫被滅後,整個安慶縣城都處在了一片死寂當中。
這樣的局面,和知縣曹金曾經料想的很不一樣,完全不一樣。
相較於外面江湖上的風聲鶴唳,縣衙在這一月時光內無疑是最沒有變化和最安全的地方,張輔之親自帶領一眾護衛踏破了各個幫派的大門,這縣衙,卻是看都懶得再多看一眼。
曹家兄弟對坐書房當中,曹金哪裡還有半點看書的心思,他手裡拿著一個又一個手下們探來的訊息,面色沉重至極。
許久片刻,曹金終於放下了手中的所有情報,端起一杯茶,對著曹水道:“罷了罷了,既然那姓張的非要這麼做,我們兄弟二人還是儘快跑路吧!”
曹水看著自家大哥,滿頭迷霧,儼然看著城中一個又一個江湖勢力被抹去,這安慶江湖也是越來越乾淨,哪怕上報朝廷也有他們縣衙的一分功勞,怎麼落到最後,不是他們加官進爵,反而是要跑路了呢?那姓張的不是已經收了那些東西嗎?莫不成他還想臨陣倒戈,最後再來給他們兄弟二人一個背後手?
放下茶杯,幾口清茶下肚後,曹金這才感覺那一直壓著的心境好受了幾分,顯然,他已經看出了自家這個三弟心中的迷惑,便解釋道:“姓張的這一手,叫做釜底抽薪!”
“罷了,反正是要跑路的,既然都不是什麼要事了,那為兄便與你好好說說。”
“起初,當那姓張的收了你我二人送去的行賄之物時他坦然受之,隨後立馬著手清理我攪混的這個安慶江湖,我以為,是他在幫我,也是在立威,畢竟他要調查劉志先身死一事,千里迢迢過來總不能什麼都不做,上面終究還有人看著等著。”
“後來,一些小幫派陸陸續續被他清理掉,一切,也正在朝著我想的方向發展,也是我們需要的結果,可是……”
“在此期間,他沒有提過半句與那劉志先身死一事有關之事,只是以鐵血手腕震殺剿滅,這時,我便已然有所懷疑。”
“隨之,江湖上大大小小數十個幫派被他一手覆滅後,他依舊沒有停手,而是向著鐵拳幫伸出了手,這時,我便已然猜出了他的真正用意。”
“明面上,他是藉著劉志先之死討要說法,以震銀玄衛威勢,而實際上,他卻是要清理整個安慶江湖,大魚小魚,全都拉上岸,不管聽不聽話,先殺了再說。”
“而真正讓我確定了這個猜疑的,三弟,你可還記得鐵拳幫那頭下山虎死的前一夜,曾暗中派人來咱們縣衙中,與我說了什麼?”
曹水自然是搖頭,他雖知曉此事,那夜他卻不在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