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劍似乎用盡了谷樂所有的力量,她想捏下來一把斬魂符給予鬼狐最後一擊,卻發現自己的雙臂徹底僵硬著不能動彈。
就在此時,腳下突然緩緩展開了一塊深不見底的黑洞,谷樂只像是迎頭來了一擊棒槌般,身體輕飄飄被舉到了高空之中,又沉沉地回落到了殼子裡,頓時不省人事了。
她的身體一斜,被白漠攬著抱在了懷裡。
看著這因體力透支而變得蒼白幾近透明的小臉,和因剛才強行忍耐,在睡夢中依然皺緊的眉頭。
白漠伸出手,將她額前的碎髮的撩到了腦後,往日那平平淡淡的,翻不起一絲波動的思緒開始心緒大變,幾欲控制不住。
他眸色漸深,似一塊化不開的濃墨,然而那雙黑沉沉的眼睛眨也不眨地落在她的臉上。
那鬼狐見終於斬殺了一人,心中大喜,似乎聞到來自於修士靈魂甘美的力量,她的指節處發出一陣咯吱咯吱的粗糲噪音。
然而就在她得意洋洋之時,忽然聽到耳邊一陣讓人毛骨悚然的輕笑聲,那聲音就近在耳畔,好像貼著她的身子在耳邊呢喃低語。
如被一條陰冷毒蛇纏繞一般,身體定在原地久久不能動彈。
“你敢騙我,膽子還是挺大的?”
——
等谷樂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原來那座破舊的住宅樓裡。剛朝四周一掃,就和伸手換帕子的白漠恰巧打了一個照面。
那一瞬間,突然發覺白漠的眼睛裡似乎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紅色閃過,轉瞬之間,他眼睛裡面的神情又被垂下那眼瞼掩蓋地一乾二淨。
眨眨眼,谷樂覺得眼睛還是酸澀無比,以為是自己出現了什麼錯覺。
四周寂寥一片,連夏日焦躁的蟬鳴聲都靜謐了下來,漆黑的夜色像一塊厚重的綢幕將天空遮擋的一絲不透。似乎怕燈光太過扎眼,整個屋子裡就開了床頭櫃一道橘色的起床燈。
看著外面暗下來的天,谷樂心中產生一種不好的預感,問道:“我睡了多久?”
白漠看了她一會,說:“半天,不用擔心。”
想了想,白漠又補充了一句:“我擅自開啟了你的手機,向你的朋友報了平安,十分抱歉。”
聽得這麼高冷如謫仙的人向自己道歉,谷樂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連忙擺擺手。與之同時,她也舒了一口氣,萬一白家人又以為這個新娘子跑了,那可真是一出醜聞了。
白漠將擰乾的帕子貼在她的頭頂,問道:“覺得身體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這一說,谷樂就覺得的身體變得沉重了許多,像是一件零件破損的老舊機器一樣,四肢僵麻得都不受自己控制了。
她仰起頭來,轉動了一下唯一可以活動的,變得有些僵硬的脖子,聽到骨頭髮出咔嚓咔嚓的聲音。
見狀,白漠主動伸出手來按捏他的後頸位置。等到勃頸處僵化感覺消失之後,指尖按捏處傳來的觸感格外清晰,一股讓人鑽心發癢的酥麻感從那塊開始擴散,最終蔓延到了全身。
谷樂忙像觸電了一樣縮回了脖子,伸出手來捂住了後脖頸那處,整個身子往後縮了縮。
白漠後退了一步,沒有再加什麼過激的動作,只是眼中似融了塊吸夠千般心緒的海綿,內斂穩重,讓人辨不出其中真實的情緒來。
白漠很清楚谷樂心中擔心的是什麼,主動開口說道:“那隻狐狸身受重傷,已經跑了。恐怕近期不會再來。”
谷樂心裡有點後悔,如果自己可以再強大一點,能夠在當時再補個刀就好了。
白漠動作輕柔地揉了揉她的腦袋,嘆了一聲:“性命還是最重要的。”
明明是現在最想知道的訊息,然而谷樂只是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唔了一聲。
她的心裡有點發虛,人家三番四次地救了自己的命,這麼無情是不是不太好?
但又一想,自己還被這人坑著結了什麼和合術,臉色又變得極其微妙了起來。請和合二神上身,還在靈官像面前拜了天地,以血為契解了夫妻姻緣鏈,這麼想來,無論哪一個都是作死的行為啊。
白漠嘆了一口氣,趁她還在皺眉糾結的時候,伸手輕輕地揉著的谷樂攢竹穴位置,語氣變得格外溫和:“你靈氣運用過度,損了經脈,這幾天在這裡好好修養吧?”
谷樂只覺得混亂的腦子清明瞭一瞬,像是被清水盪滌過一樣。一股溫和的靈力自面板表裡滲入深層,就像久經乾涸的土壤對雨水的渴求一樣,混沌的思緒一下子變得清醒了。
谷樂深知這是白漠以己渡靈來幫自己修補虧空的身體,但剛才經過了那麼一場惡戰,白漠亦和那些兇魂們纏鬥了很久,恐怕自己也有點體力不支了。
於是她想也不想地抓緊了白漠的那隻手,搖頭說:“不用了,我打坐幾天便可以回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