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那女鬼有所動作,白漠便一收手,側身一步上前擋在了谷樂的身前。隨他口中唸的咒訣而動,那柄煞劍也便似有了生命一樣破空而入,直直地搗進了鬼新娘的眉心處。
谷樂神情緊繃地盯著這一幕,然而那神器卻如泥牛入海一般刺了個空。剛剛還呈實體化的鬼新娘的身體逐漸變得透明瞭起來。她嘴角上彎,露出一個帶著隱隱森氣的笑容。
“背叛我的,欺侮我的,你們哪裡都不能去!”
白漠也是深情一肅,輕說了一個“走”後,便捏著谷樂的手腕朝著樓下跑了過去。
茅屋樓底空著一塊墓地,周圍還栽種了一片不小的柳樹林。谷樂將符紙捻起折了個小小的紙鶴,朝它吹了一口氣後,那紙鶴便如活過來一樣,撲騰著翅膀飛到了半空中去。
正如猜想的那樣,這是一個極為凶煞的聚陰陣。而這片柳樹林便是這聚陰陣幾個陣腳,它們自在平地裡勾出了一個碩大的圓形,柳樹屬陰,為的就是將周圍空氣中匯聚起來的陰氣都吸引到地面大陣中來。
然而計劃此陣的人極其聰明,還在東南角的位置上缺了一口。雖然在老一輩的心裡缺口的東西都是不吉利的,然而舊古最古老的玉製裝飾品有一類便是珏,它上有缺口,常成雙成對地出土於死者耳部,屬陰。
陰陰相補,怕是陽氣最旺的道士也得經歷一番血戰。
忽聽得懸空之中突然的傳來一陣嗚咽的聲音,如泣如訴,伴隨而至的似有梵語經呢。
谷樂將手中的一枚銅錢立於掌心,勾起食指彈了一下錢面。那銅錢急速旋轉幾圈後,便如脫韁的陀螺一樣朝著那邊的旋了過去。然而它來勢洶洶,卻在俞靠近角落位置,轉動的力量變得愈弱,最後止歇在那堵牆壁面前,咔噠一聲落在了地面上。
白漠的眼神閃了閃,卻又如投石入湖一般,重歸平靜淡漠了起來。
谷樂眉頭一皺,不曾想過這陣法如此強勁,連銅鑲都破壞不了。
靈寶無用,白漠想也不想地便拖著谷樂抽身從法陣中退了出來。
他們前腳剛走,那塊地面便忽然巨震了起來,緊接著,像是湖泊泛起種種漣漪一樣,圈起了一圈圈的波紋。從平淡的微波到滾燙的沸水也不過片刻功夫。這些水紋彷彿活得一樣,騰在空氣中冒出白色的霧氣,但它又在不時流動,組成一個古怪的團圖案,點燃一簇簇青色的磷火。
谷樂的餘光瞥見了從地面蔓延出來一條黑色的影子,像是巨蛛的肢節錯綜交支,朝著這邊試探性地一點點延伸過來。
谷樂心裡一陣膽寒,猛地回過頭去,卻見那裡空蕩蕩的一片,哪裡還有什麼怪影?唯有高高聳立在旁邊的幾顆樹不斷搖晃著枝幹隨風搖曳,那束起的枝幹像一隻只耀武揚威的猛獸一樣。
白漠見她臉色不好,屈尊地問了一句:“怎麼了?”
谷樂搖搖頭:“可能是被樹影影響了,我總是覺得這裡不大對勁。”
不但不大對勁,連心裡那股不祥的預感愈來愈強烈了。有時候道士們的第六感是非常靈驗的,雖然無從考究它的真假,也不得不防這鬼魅的突然偷襲。
白漠突然側過頭問道:“你會破幻境嗎?”
谷樂搖搖頭。
對於癔境也就是在師傅的遊歷筆記中看過一次。當時師傅的批註還是“無可解,趁機逃跑”,想來是極其兇險的東西。
不料,白漠沉吟了一會,突然開口說道:“我有辦法。”
還未等谷樂有什麼反應,已經被拖著繞道了房子後方。那裡有一個被稻草垛掩藏起來的小屋,可以直通到一樓廚房的位置。
這裡果然已經荒蕪了很久,到處都是腐爛的肉食和蔬菜,散發著一股難聞的氣味。怕那老劉和他閨女早就死了很長時間,因怨氣未消才在這裡經久不離開,想要將每一個拐到這裡的人都拖入無間地獄之中。
一進門,白漠便從箱子裡扒出一套紅色的嫁衣,遞給了谷樂,一如遞給她那紅蓋頭一樣輕飄飄的動作。眼神依舊平淡無奇,像是在遞一塊手帕一樣。
谷樂看著他手上血紅色的嫁衣,一時間突然懂得了他的想法。
“不是,大神,您別開玩笑了,我們根本不認識好嗎?”
白漠說:“你看,她的執念便是想要嫁給我。你又接了我的蓋頭,便會讓這女鬼認為我變心而你趁虛而入了。如果我們在她找到之前已經拜堂成親,那麼她現在的身份便是我們之間的小三了,自然不會拆散這對好姻緣。打破這幻境的前提,便是轉念她這種根深蒂固的怨氣。”
雖然這個邏輯沒毛病,但總是覺得哪裡不對。
白漠繼續遊說:“只是在她面前拜個堂而已,趁她怨氣消散一點之後,直接引爆雷符滅了就行。”
谷樂:“……”
但時機總是比人強,不得不說這是現在為止這是最好的一個方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