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幅好字就這樣白白浪費了。
白仲恆放下毛筆,盯著暈染開來的那一點黑墨,唇角勾了勾。揹著手出去了。
白溪在正廳等了一會兒,白仲恆已經趕過來了,進門便溫和道:“小溪來了啊,這麼多天不見,真的有點物是人非的感覺。”
“伯父何必如此客套,今日的一切,難道不是伯父喜聞樂見的結局嗎?”白溪毫不客氣道,“伯父說吧,要怎樣才會放過我姐姐,條件你隨便開,能滿足的,我一定滿足。”
白仲恆沒有半點驚訝,指著一邊的椅子說道:“小溪坐啊,有話坐下來慢慢講,再怎麼說,前些天小溪也差點成了我們家的新娘,雖然最後沒能拜堂,但你在我們這兒,永遠有絕對的話語權。”
“我要白允川離我姐姐遠一點。”白溪重複了一遍。
白仲恆為難道:“小溪啊,這就是你為難伯父我了,你也這麼大了,應該懂得,感情的事情是外人插不了嘴的,兩情相悅的事情,我又拿什麼理由去棒打鴛鴦?”
“你可以。”白溪說道,“我答應你,只要白允川離開我姐姐,我會去求掌門,讓江城分堂獨立出去,自成一派,從此不受白家七門的管束,並且你們堂口裡所有現有的兵力,全都歸你們自己所有,白家七門絕不會剝奪半分。”
這麼優厚的條件,對白仲恆來說,簡直是誘惑至極。
白家七門四十二分堂,江城分堂是最大的一支,也是離本部最近的一支,這些年白仲恆靠著本部,將自己的分堂養的肥肥足足,並且與其他分堂保持了十分良好的關係。
可以說,在白家七門裡,白仲恆算得上是一人之下,眾人之上了。如果這個時候獨立出去,再迅速的拉攏其他分堂裡本就左右動搖,有了異心的那些人,白仲恆甚至暢想著,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他努力一把,說不定還有機會就此扳倒白沐陽,成功上位的可能。
他想起當年自己的父親,不也是臨門一腳,最終失敗了的嗎?
或許自己可以超越父親,從此成就一段偉業呢?
就算是這樣想著,他就開始飄飄然起來了,白溪就站在白仲恆的對面,能夠清晰的看見白仲恆眼神中一閃而過的動搖,心中更是一片荒涼。
原來白沐陽說的都是真的,白家七門樹大招風,這些年看似強大,但早已經是一盤散沙,白仲恆這樣,其他分堂,山高皇帝遠的,還不知道變成什麼樣子了呢。
白仲恆很快便拉回了神志。冷靜下來道:“小溪這是什麼話,我白仲恒生是白家七門的人,死是白家七門的鬼,這輩子也不會叛變的。”
“這不是叛變,是大勢所趨,不是麼?”白溪主動給他找臺階下。
白仲恆沒想到白溪被逼急了,會這樣不理智,不有腹誹,到底是個小丫頭片子,太好哄了。
但他沒有表現出來,只是陰陽怪氣道:“小溪是大人了,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有自己的判斷,我一個糟老頭子,今日該聽的聽了,不該聽的也聽了,如今就當是一陣風,吹過了也就罷了,小溪回去吧。”
白溪心中冷笑,裝,老東西你就給我裝吧!
自己提出的條件,卻被踢了回來,讓自己做選擇,簡直老奸巨猾。
白溪頓了頓,最後說道:“我現在回去等,如果明日午飯前姐姐能回來,我說的一切都會應驗,如果姐姐回不來,我會做些什麼,我自己也不清楚,還請伯父好自為之。”
白溪說完掉頭就走,管家靠近白仲恆說道:“二小姐真是個人精,最後又把這個難題踢了回來,爺您打算怎麼辦?”
“這野丫頭從小就是個小辣椒,長大了,這辣性看起來是越來越重了。”白仲恆說道,“不過,無論她怎麼動彈,軟肋抓在我們的手裡,我們還怕她不成?”
管家應和道:“人啊,果然是不能有軟肋的,可偏偏,大小姐是二小姐最大的軟肋,說到底,還是咱家大少爺有能耐,一點點苦肉計,就把大小姐弄得五迷三道的,只要大少爺抓緊了大小姐,咱便誰也不怕。”
白仲恆雙手操起,陰沉沉的笑了兩聲,說道:“也不看看他是誰的兒子!”
……
回去的馬車上,青禾不停地抱怨:“二小姐,你今天這牛可是吹大了,掌門怎麼可能允許江城分堂獨立出去?就算他再縱容你,也不會做出這樣不理智的事情來的。
我勸您吶,回去可千萬別跟掌門提起這件事情,咱們就當失憶忘掉了好不好?我怕你捱揍。”
白溪眯著眼睛靠在馬車壁上,並沒有理會青禾。
青禾不懂她,與其放著白仲恆這個心懷不軌的傢伙在身邊,不如將他放出去,這樣就算以後清理起來,也不用再受任何陳年舊情的制約而下不了手。
只是她這樣想,就不知道白沐陽會不會跟她想到一起去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