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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鎬之北,興慶山之西,依雲長公主的府衙。
丁允之早就被依雲禁足多日,就連往家裡寄回一封信都做不到。
他前來帝都的目的有二:一是和依雲處好關係,穩定丁家的在海棠鎮的地位;二是及時將帝都的訊息送到丁家,以便丁家抉擇。
但被禁足後,這兩個目的都完不成了。
“長公主回來了麼?”
丁允之在門口徘徊許久,終是放心不下,焦急地詢問門口的僕人。
僕人態度倒是謙卑,話裡卻不客氣:“丁公子,您別叫小人為難。長公主說了,您好好休息,別管閒事,她想你的時候,自會臨幸你。”
丁允之聽完,眉頭不自覺地皺了一下,問道:“這幾天有誰來過流霜府?”
“丁公子,您真的別讓小人為難了。”僕人幾乎快要哀求起來。“這流霜府乃是長公主的府衙,還能有誰來呢?您放心,長公主心裡只有你一個人。”
“哼。”丁允之冷哼一聲,回到屋內,繼續枯坐。
今天還真有客人來到長公主的府衙,不是別人,正是當朝大將軍歐陽紂。
在朝局動盪之時,歐陽紂還是選擇了投靠依雲長公主。不只是為報答依雲幫助歐陽麗華冊立皇后的事情,更是因為他知道皇帝已經生了重病。
太醫院雖然屢屢被人詬病,可那些老太醫的資質還是實打實的。所有太醫都對天命帝的病束手無策,這對歐陽紂來說足以說明問題。
皇室雖然開枝散葉,但年輕一代中德行和威望匹配者實屬罕見,如同天命帝這般天資聰穎者更是鳳毛麟角。
天命帝如有不可言之事,在誰當新皇帝這件事上,依雲有著不小的發言權。歐陽紂沒有胡旦的威望,也沒有桂翼虎聯合八柱國的野心,他只想找一個最穩妥的辦法,讓歐陽家延續下去。
但如今,出現了一個大問題,以至於他在想是不是應該拋棄依雲,投靠八柱國家族。
歐陽紂看著大門上寬大宏偉的牌匾,上書“流霜府”三個燙金篆字,內心深處還是遊移不定。他決定今晚試她一試,好決定自己的動向。
在僕人的帶領下,歐陽紂來到流霜府的客廳。依雲高坐在首座,已等候歐陽紂多時。
依雲屏退眾人,明知故問地說:“不知大將軍來訪,所為何事?”
“長公主,今年所拍的花子是不是太多了些?”歐陽紂四下張望,見真的周圍無人,才小心翼翼地說。
依雲就好象沒聽到似的,隨手擺弄起茶具,斟了一杯茶後,才緩緩地說道:“歐陽將軍,你當初送我的那本功法書,很有用。至於練功的花子麼,還要多多勞煩您。”
歐陽紂的內心深處,對依雲的忠誠產生了微微的動搖:“長公主,以前的花子都在豐鎬之外蒐集,倒也無妨。可現在京城腳下,如此大膽,實在不智。”
“我聽說,陛下因為京城災民的事情大為惱怒,正要糾正河東皇族兼併土地之風。任何一個不好的事情,都會成為陛下發難的藉口。”
依雲冷笑一聲:“陛下對誰發難?對我麼?”
歐陽紂耐著性子說:“實不相瞞,這些天動靜太大,有司常年廢弛,管不得,可不代表別人不會管。”
“前幾天,我的人被人跟蹤了。對方是個高手,又十分謹慎,我們剛剛發現,他就逃之夭夭,連他長什麼樣都不知道……”
歐陽紂說著,不禁抱怨起來,可卻被依雲直接打斷。
“歐陽將軍,不是我說你,你的人拍個花子就算了,獻上來之後直接滅口就是。為何還要讓他們上街乞討?當別人都看不見麼?”
歐陽紂忍住怒火,語氣頗為起伏:“他們這些人都是做慣了的流匪,驕橫跋扈,你不讓他們做,他們就不幹活……”
“好了,歐陽將軍,如果你只是要說這件事的話,那就不要再議。孤累了,不想再敘。”依雲很不耐煩,起身便離開了客廳。
歐陽紂憋了一肚子火,卻不好發作。他目送依雲離去,一甩衣袖,大步流星地離開了流霜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