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紂對依雲很失望,對未來很迷茫。
現在的他可以確定,依雲不過是一個三十歲卻心智不成熟的傢伙,和那個深藏不露的小皇帝根本沒法比。
“要不是小皇帝病重,我還需要考慮這些幹什麼?”
坐在回家的馬車上,歐陽紂望著窗外的紅藍雙月,細細盤算著。依雲不再可靠,小皇帝生命垂危,難道只能投靠八柱國了麼?
可桂翼虎早就和八柱國聯絡上了,獨孤鼉進京後,先是面聖被拒,隨後就去桂翼虎府上拜訪,試問朝中誰人不知?
他歐陽紂在投靠過去,勢必被桂翼虎壓過一頭,這個大將軍恐怕就當不成了。
他嘆了一口氣,只覺得心情愈發沉重。
流霜府內,依雲看著歐陽紂的馬車越走越遠,不由得嘆了口氣。
自從天命帝病重之後,和歐陽紂切割,是她一直想做的事。
啟詢文剛剛登基時,她確實有挾寵而驕的資本和舉動。不過現在,她只有後悔,後悔自己當初怎麼和歐陽紂合作了?
不,我不後悔,我只是倒黴而已,依雲心中恨恨地說道。
依雲那張如同少女的臉龐突然泛起一絲兇狠,雙眼泛紅,似乎下定了決心。
丁允之坐在蒲團上枯坐良久,內心卻如波濤洶湧的大海一般不平靜。
禁足了這麼多天,他愈想愈害怕,一股不好的預感縈繞心頭。依雲因為那個石元吉將他禁足,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直到這時,他才明白,自己似乎沒什麼可以和依雲談判的籌碼。
門外的動靜讓他在冥想中清醒,那股不好的預感更加強烈了。
“允之,這幾天過得可還好?”
丁允之只感到渾身發冷,因為依雲的聲音從未讓他感到如此陌生。他的腦海不由得翻騰波動,卻沒有一點頭緒。
“怎麼了,允之?身體不舒服麼?”依雲來到屋內,臉上帶著僵硬的微笑。
“依雲,什麼時候我才能出去?”丁允之聲音有些發顫,小心地試探著。
依雲饒有興致地托起丁允之的下巴,似乎在欣賞一件藝術品:“允之,這些年我對你怎麼樣?”
丁允之的瞳孔不自主地擴散,他感到了無匹的恐懼:“長公主,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允之,自從陛下登基,我成了長公主,就在河東有了自己的廣袤封地。但我並沒有像其他皇室那樣兼併土地,原因無他,當今陛下是我的胞弟,我不想讓他為難。”
依雲雙手託著丁允之的臉,媚眼如絲地欣賞著。
“我對你們丁家這幾年的行為,也是睜一眼閉一隻眼,但你是在做的太過分了。”
“你是說那個石元吉麼?”丁允之慌亂地站起來,從依雲身邊掙脫。“我被禁足的這幾天,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
依雲的微笑徹底消失,她直勾勾地盯著丁允之,冷冷地說:“那個石元吉是重合侯啟武昭之子,宗人府證實了此事。”
“開什麼玩笑?哪有這麼巧的事?”丁允之記得眼淚都快流了出來。“石元吉確實是米四達撿來的孤兒,可我記得清清楚楚,那天米四達是從崑崙山走回來的。”
“崑崙山在海棠鎮之北,重合侯的封地綠柳鎮在海棠鎮之東南,相隔至少六百里,米四達怎麼可能……”
說到這裡,丁允之才感到蹊蹺,同時大感後悔,因為自己說錯了話。
依雲惋惜地看著丁允之,一言不發。
“依雲,我錯了,我錯了!”丁允之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不停地磕頭。“你饒了我吧,我去向石元吉道歉,歸還他的金烏觀和小鬱村。正所謂一夜夫妻百日恩,你留我一條命吧,求你了!”
地板被丁允之磕得咚咚作響,不一會兒竟然染上了血花,依雲不由得心軟。
“允之,你想的太多了。”依雲的臉上重新泛起溫暖的微笑。“我們一起去見那個石元吉吧,不,是啟詢吉。他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不會有事的。”
丁允之停下了瘋狂的磕頭,摸了摸額頭上的血,笑得像哭一樣:“依雲,我就知道,你不會出賣我的。”
“走吧,允之,你自由了。今天我哪也不去,我們好好享受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