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過的聲音有些沙啞,她輕輕問道:“……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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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沒人能察覺到織夢此時心裡有多麼慌張不安。
她從昏迷中醒來,身體的痛楚淡了一些,眼睛好像也可以睜開了。
可是她努力睜大了眼睛,眼前卻只有白茫茫一片,像是蒙上了一層冰冷的霧。
她好像,看不見東西了。
這樣的認知讓她感覺惶恐。
她伸手去摸索著想要站起來,卻被地上的碎杯子紮了手,指尖的刺痛讓她嚇得縮回了手,重新跌回在地上。
一股茫然無措從心裡爬上來。
她從來沒有這樣的感覺。
身體裡空蕩蕩的,平日裡在身體裡奔流不息的內力像是忽然掉落了谷底,她感覺不到一絲內力。
那片浩瀚的汪洋大海,被分流,被曬乾,被填埋,最終歸為虛無,她從高高的山崖墜入了谷底,淪為一個平庸的廢人。
她忽然意識到,她可能再也看不見了。
那碗劇烈無比的毒,正中她的命脈,毒瞎了她的眼睛,也讓她散盡了一身的修為。
她捂著臉,管不住自己的眼淚。
徹底崩潰。
她成了一個一無是處的廢人,她再也不能在指尖凝聚出叫人驚豔的飛花,再也不能操控著飛花起舞,再也不能心安理得的陪在哥哥的身邊。
這跟殺了她,要了她的命,又有何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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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看不見的時候,耳朵就變得越發敏感。
聽見有人走進來,她不敢再哭下去,下意識地轉過頭,她卻看不清進來的人是誰。
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恐懼,她此時竟害怕著,進來的那個人是哥哥。
她很害怕自己現在狼狽的模樣被逐安看到,這比她失去修為瞎了眼睛更讓她難受。
她變成了一個廢人。
她很害怕。
來人沒有回答,只是朝她走了過來,輕輕蹲在了她的身邊。
織夢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地伸出手。
她摸到了身旁人的手,那雙手給她的感覺很熟悉,腕骨纖細,手指修長,不難想象那是一雙極為漂亮的手。
她知道,那不是逐安的。
噢,原來不是逐安的。
心裡湧上來一股又慶幸又失落的酸澀,她偷偷吸了吸鼻子,儘量把聲音放平穩。
“容憐。”
容憐沒有回答,只是勇敢地,輕輕地,把她攬進了懷裡,很用力很用力,像是要把她揉進自己的懷裡。
可是又格外溫柔,像是在觸碰一件易碎的珍寶。
越過風花雪月,穿過兒女情長,去擁抱她。
憐卿之心,肝腸寸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