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念權傾天下、一念死無葬身之地的絕險之境!
他也一把年紀了,如果諸皇子不過爾爾,房玄齡也許會就這麼安分下去。
但是李明橫空出世,給了這位野心家太多遐想的空間……
“阿爺,我今天算是自食其力了嗎?”
房遺則在施粥攤忙活了一整天,整個人都灰頭土臉的,唯獨一雙大眼睛閃閃發亮。
房玄齡從沉思中被拉了起來,微笑著對房遺則說:
“和明哥好好學,你一定能成為獨當一面的大人。”
“真的?”平生第一次,房遺則從不苟言笑的父親那裡得到正面的肯定,用力地點頭。
“嗯!我會輔佐明哥,把大唐建設成沒有流民、人人憑雙手的勞動就能吃飽飯的繁盛之國!”
房玄齡一怔,慈愛地撫摸小兒子的頭。
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孩子……
跨過府門,屋裡傳來激烈的爭吵聲。
是另兩個年長的兒子,間或能聽見諸如“我的梁國公”、“是我的梁國公”之類的字眼。
大概八字不合,從會說話開始,老大房遺直和老二房遺愛就一直在爭搶。
兩個人懂事以後,這種爭搶變本加厲。老大遲鈍寡恩,老二強橫霸道,為了爭奪繼承權,經常吵得不可開交。
對於兄弟鬩牆,房玄齡充耳不聞,面無表情地穿過外庭,只是蒼老的身形更佝僂了些,彷彿微風中的枯枝。
“遺則,你先去吃飯。我去趟書房。”他溫柔地拍拍三兒子的腦袋,問老家僕:
“他倆吵多久了?”
老僕委屈巴巴:“大約從申時開始……”
房玄齡苦笑:“那還得再吵一段時間。你讓下人們先吃飯吧,不必管他們。”
“阿郎……”老僕乾涸的嘴唇有些顫抖,幾次欲言又止。
“何事?”房玄齡溫和地看著這位跟了自己半輩子的僕人。
“那個……我見識少,不懂軍國大事。”老僕鼓起勇氣:
“但這幾年,我眼看著阿郎越來越勞累,總是心裡不得味。阿郎,您歇歇吧。就像庭院總有落葉,地上總會蒙塵。活,永遠是幹不完的……”
房玄齡耐心地聽完老僕的絮叨,微微點頭:
“我會注意的。”
回到書房,他盤腿坐在堆滿書簡的桌案前,仰頭望天。
“哪有時間歇息啊……”
大唐的遼闊疆域,已經趨於農業時代管理能力的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