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隨者韓璋的指引,餘溯越過一干眾人,來到了靖安司門口。臺階之上,靖安司司丞韋應物正在上面安靜的喝茶,見餘溯來此,連忙起身:“不曾想餘溯大人親自來此,快請坐。”
餘溯看了對方一眼,沒有說話,坐在了對面。
“來,長長,今年底新茶,碧螺春。味道還不錯。”只見韋應物不慌不忙地倒了一杯茶,遞給餘溯。隨後端起茶杯,輕輕聞了一下:“好香。”二人就這樣慢慢品茶,彷彿剛剛的劍拔弩張都不曾出現。
遠處,羋兆安頓好大家,坐等自家大人回來。
餘溯讚歎道:“清香,甘冽,確實是好茶。”
韋應物笑著說:“既然是好茶,大人就多喝一些。”
餘溯緩緩說道:“記得小時候,家父也如大人一樣,喜好喝茶,只不過喝的卻是一些松針、竹葉一類。當時我還記得,他老人家總是喜歡用雪水煮茶,說是自有一種寒涼清香之意。無奈我資質淺薄,實在喝不出個所以然。後來家父離世,我也就沒有了品茶的意向。直到前些日子,下面的人送來一盒子龍井,還說是什麼雨前的。興致使然,我也取了一甕雪水,學著家父品茶。可只喝出一嘴的烏糟氣,最後那盒茶葉便讓我送了人。”
韋應物笑道:“現在的雪水,哪有幾百年前那麼幹淨。實在是用不得。”
餘溯說道:“是啊,時移世易,一切都不同了。就像我們妖族,前些日子還好好的,現在卻突然冒出一大堆的道士,來我洞府前喊打喊殺,實在是煩躁得很。要是以前,他們豈敢如此。”
韋應物聽得出對方話語中的意思,便將茶杯放下,輕聲說道:“道兄修為超然,自然是不會與他們計較。一些跳樑小醜,把他們打發了就是。”
餘溯嘆了口氣:“何嘗不是如此。我們也想將他們趕走就是了,可當小廝奉命出去之時,對方不分青紅皂白,將他一棒打殺。等我趕到的時候,連內丹都被人家生吞活剝,實在是殘忍的很。我想請您給我出個主意,遇到這種情況,如果是您,您會怎麼做?是殺人償命,還是忍辱吞聲?”
韋應物笑著說:“自然是殺人償命。你我雖然種族有異,但天道之下皆平等,豈有毫無理由就讓人打傻而忍氣吞聲之理。如果我是您,那幾人恐怕活不了了。”
餘溯嘆息道:“看來,我還是太仁慈了一些。有人想將他們砍下頭顱以祭奠死者,被我攔了下來。現在我卻反而有些後悔,竟然沒有將他們抽筋扒皮,以洩心頭之恨。”
韋應物說道:“道友如此,才得以天道延年。不然,恐怕也不會坐在這裡和我談天說地了。”
“哦?我若是一時衝動,這天道延年便煙消雲散了麼?道友可是在和我說笑?”餘溯看向韋應物輕聲說道。
韋應物略顯嚴肅地說:“道友說笑了。這件事,我自會好好盤查,也會傳令下去,不會再讓慘事發生。”
餘溯看了他一眼說道:“靖安司的名氣,這是一千多年留下的,其中如何,我也知曉。而且,除了靖安司,您身後不是還有比靖安司還要歷史悠久的京兆韋氏麼?這等小事放在這兩個龐然大物面前,自然是輕而易舉。如此,我便靜候佳音,等您主持公道了。”
韋應物看向餘溯,沒有說話。
已經起身準備離開的餘溯停頓了一下,回身說道:“對了。如若這等事情再次發生,我妖族該如何應對?是等著對方殺人之後,您來伸張正義,還是適當自保呢?”
韋應物笑著說:“大人心中有數,何必問我?”
“如此,便再好不過。”餘溯說罷,騰身而起,化作一條長蛇,懸浮於半空之中。那大蛇遮天蔽日,身上鱗片寒光乍現,頭頂金冠,雙眼兇光閃爍,“既然如此,老朽就坐等大人主持公道。告辭!”說完,狂風呼嘯。大蛇帶著眾人遠離而去。
看著他們離開,那韓璋面色冰冷,走到韋應物身邊說:“大人難道就這麼忍了他們?”
韋應物也是心中不爽,這餘溯竟然敢用京兆韋氏暗中威脅於他。看樣子不做點什麼,恐怕真消減不掉這條老蛇的怒火。
“傳令下去,通知所有門派,約束門人,不得擅自生事。一旦發現,從重處罰。若是因此喪命,那也是咎由自取。”韋應物語氣冰冷的說,“你去調查一下那件事。務必在三天之內找到兇手。至於怎麼找,你自己看著辦。我要的是一個結果。”
韓璋聽了連忙稱是,帶領一隊人馬騰空而去。
“威脅我,還是先保全自己吧。”韋應物盯著餘溯消失的方向,輕聲說道。
第二日,餘溯率領妖族前去靖安司討公道的事情便傳遍了大街小巷,隨之出現的還有韋應物的一道命令。一時間眾人譁然,沒想到餘溯竟有這麼大的威能,讓靖安司司丞都低下了高貴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