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嫣然坐在桌前,端起茶水喝了一口,面上神色難辨喜怒。
一旁的秦如畫還在悄悄拭淚,關媽媽梗著脖子跪在地上,大有長跪不起的意思,好一個一心為主的忠僕。見白嫣然放下茶水,她又開口叫道:“王妃。”
白嫣然聞言卻是沉沉嘆了口氣,卻不看關媽媽,只對秦如畫道:“秦妹妹有自己的苦衷和身不由己,本王妃又何嘗不是。我早便知道佟姨娘不是個好相與的,卻還要說和王爺將她迎進門,我又何嘗委曲求全。
但你也都看到了,剛進府那日她便想著法子為難我,如今更是仗著舒妃和皇后撐腰越發不將我放在眼裡。我是當真與秦妹妹投緣,便和你說些真心話。”
說著白嫣然也拿著手帕低頭去拭眼角並不存在的淚水。她不比秦如畫淚水說來就來,但樣子還是要做的。
“我嫁進王府快一年了,肚子卻始終沒有動靜。莫說皇后娘娘著急,就連我孃家母親也時時掛心,特地讓人送來湯藥,可就是懷不上也沒法子。
若非如此,我也不必如此忍氣吞聲。如今莫說佟姨娘受了欺負,即便是她騎到我頭上來我也只能忍著,否則又能怎麼樣呢?
我原就家世低微,是走了大運才能入了皇后娘娘的眼。王爺是待我好,可我若一直無所出,怕是這好也長久不了。秦妹妹,我心裡也苦啊。”
秦如畫的動作一頓,與關媽媽交換了一個眼神,關媽媽只得住了口。王妃的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若是她再執意跪下去,反倒有脅迫之嫌。
秦如畫收了帕子,反要去安慰白嫣然。
“王妃何至於如此,到底王爺是向著你的,佟姨娘即便再蠻橫也總要顧及王爺。”
白嫣然頓時放下帕子,眼中哪有半分淚意,她拍拍秦如畫的手道:“本王妃知道秦妹妹善解人意,只是要委屈你了。”
秦如畫識時務道:“王妃的苦衷妾身明白,這才一直不願告訴王妃讓你為難。今日是關媽媽魯莽了,她也是為了妾身打抱不平,還請王妃見諒。”
白嫣然自然不會計較,讓素心去扶了關媽媽起來,好言好語道:“關媽媽一心為主忠心可鑑,該賞才是。瞧你這衣裳袖口都快磨破了,素心,待會兒你便去庫房挑兩匹好料子,讓人給關媽媽做兩身衣裳。”
關媽媽忙謝恩,此事暫且便算是揭過了。
一旁候著的孫明哲一直低頭不語,這會兒才上前來替秦如畫診脈。片刻後便收了手,同白嫣然道:“王妃放心,這位夫人雖先前著了些風寒,但如今已然並無大礙了。只是身子有些虧虛,是該好好補補。”
白嫣然點頭,同秦如畫道:“秦妹妹放心,以後我讓廚房準備兩份補品,咱們王府這樣的家底,總不會再叫你受這樣的委屈。”
秦如畫自然也不好再說什麼,白嫣然又道:“至於頭面之事你也不必著急,我再賞你兩件便是,自然不會讓你在百花宴上為難。你且好好養著身子,等著後日去參加宮宴便是。”
秦如畫忸怩道:“其實以妾身這般身份,哪裡能去那般宮宴上,去了也是讓人笑話,還是算了。”
素心雖然一直對秦姨娘很是有好感,但也因此次要去參加宮宴之時有些芥蒂。如今聽了她這番話倒是釋懷不少,心中卻也嘀咕要被人笑話怕是我家小姐。
既是皇后點了名的,白嫣然自然不能讓她不去,否則還不知又會被添油加醋臆測成什麼樣。她安撫道:“妹妹何必自輕自賤,百花宴本就是皇后娘娘恩澤百官家眷的善舉,哪裡還有身份之別。既然皇后特地傳了旨讓你隨同,便是對你的看重,你且安心受著便是。”
等白嫣然一走,關媽媽便撇嘴道:“果然是小門小戶出來的,只會這些個不入流的手段。這樣的出身還一直懷不上,我看她這王妃的位置可坐不久。”
秦如畫卻嘲諷道:“就是這樣的手段不也四兩撥千斤讓你沒法子鬧了嗎?”
關媽媽橫她一眼,也冷嘲熱諷道:“小姐你倒是素來好手段,如今不也沒法子只能任由那佟若瑤欺負嗎。”
秦如畫嗤笑道:“我與她爭什麼長短,就她也配?”
送走孫明哲,白嫣然回了玲瓏小築,就見連嶽正站在門口同朱玲搭話。素心遠遠瞧見了,同白嫣然打趣道:“我看連副統領這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朱玲心裡可早就有人了。”
白嫣然自然也能看出來,卻說道:“姑娘家的,整日裡說什麼呢。我看是該把你嫁出去了,等王爺回來就操辦起來。”
素心反倒被鬧了個大紅臉,卻也沒有同以往那樣矢口拒絕,想來也是古方催得緊了。
等走近了,連嶽也看到了人,走近幾步道:“屬下見過王妃,王爺讓人送信回來了,還請王妃過目。”
白嫣然心中一喜,唇邊不自覺露了笑意,接過信矜持的並未直接拆開,捏在手裡等進了屋便讓人都下去,素心和朱玲抿唇揶揄笑著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