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陵州的那一天,暴雨傾盆。
飛機無可避免地晚點,等落到地面,車已經在附近等候多時。司機見鍾時暮與宋緋走近,下車將兩人行李放去後廂。
等司機重新回到駕駛座,鍾時暮吩咐:“去文苑。”
宋緋晃了下神,脫口糾正:“給我找家酒店。”
對方頓時看過來,眉頭皺起,不過不等表示反對意見,司機卻在前面開口:“鍾總,太太,老先生要我帶您們先回去。”
這可與之前在飛機上說的完全不同。
宋緋也回視過去:“先斬後奏?”
“我要有帶你回去的心思,直接告訴你就是了,你以為你跑得了?”鍾時暮搖頭,對司機說,“去文苑附近。”
宋緋不是沒聽過鍾時暮對其他人的的吩咐,而如今三年過去,她竟覺得那語氣雖不至於過分嚴苛,卻遠比記憶裡更能不著痕跡地捲起風浪。
司機自然也聽出來,不安地看了眼後視鏡,有些顫顫道:“鍾總,現在路上堵,如果先去文苑再回老宅,估計老先生要等好一會。”
“那就等著。”
聽完,司機不敢再說了,可宋緋卻總感覺不是滋味。畢竟她與鍾時暮仍為夫妻,站在這個身份上,若得鍾時暮一味地偏袒,萬一以後被揪住空子,恐怕有得她自己頭疼。
“好了,你要嚇唬人就找你爺爺,別為難不相干的人。”宋緋低頭把衣角折進身下,話裡話外帶了些厭棄,“不管是不是你的意思,既然開了口你就先回去一趟,到地方把我安排不見他就行。”
“……真可以?”他輕聲問。
她不願再費口舌,索性閉口不談。
可宋緋沒意識到鍾時暮多此一舉的問題究竟代表著什麼。
等抵達鍾家老宅,鍾時暮果然安排宋緋去了偏廳,也不知道他如何與鍾衍麟解釋,反正宋緋坐了一會,便有人捧著熱騰騰的飯菜過來。
“太太,這些都是新做的,您看看合不合口味。”為首的人恭敬道。
聞言,宋緋不由愣神。
事實上,她並沒有那麼挑剔的胃,也並不需要被如此小心的對待——這樣的感覺,與之前在車上聽見鍾時暮說話的語氣時一樣。
從什麼時候起,鍾家的下人竟會過分小心地試探她的喜好?
而對方沒聽見回答,以為哪裡踩到了禁區,趕緊惶恐道:“廚師最近剛換過,可能沒來得及記住您的口味,不然您先說說想吃什麼,我再叫他重新做去。”
“不用了,這些就行。”宋緋搖頭,低頭開始吃飯。
平心而論,飯菜唱起來不錯,可誰叫她剛從國外顛簸回來,時差都沒來得及倒,連帶胃口也差了很多。
差不多吃了三分之一,宋緋放下筷子。
對方卻沒有人動。
宋緋奇怪:“撤下去吧。”
還是剛才與她說話的人先開口:“您……再吃點?”
“不用,飽了。”她說著,又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便抬頭去看,正見那張臉微微掛出一副苦瓜色。
饒是宋緋再不怎麼明白,結合此前狀態,也能多少猜出一些,不由極為無奈。她親口重申自己確實很飽,為了叫人信服,還主動要了杯消食的茶水。
如此,對方才放下心來,準備離開,卻被宋緋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