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她突然又想起一事,“你剛才說廚師換了,什麼原因?”
要是沒記錯,幾年前老宅這邊基本都是鍾衍麟用慣的人。人越上年紀,對於一些根深蒂固的習慣總沒有那麼容易改變。
尤其是廚師。
對方愣了愣:“是鍾總要求的。”
哦。
其實,晚飯的這則插曲算不上事,宋緋很快將之拋在腦後,取代的則是對鍾時暮遲遲不見的隱約不耐。
早知道,就該不管不顧地迴文苑那邊。
宋緋心中升起些許悔意,可如今怎麼想都晚了,只好獨自坐著出神,時不時地環顧四周。
偏廳似乎重整過,燈全亮著,明晃晃的剔透晶瑩,倒像是個玻璃籠子。
而她自己呢,便是籠子裡的不動娃娃。
於是,偏廳長久地陷入安靜。訊息很快傳到了鍾時暮的耳邊,他眉目不動地聽完,吩咐:“告訴她,我很快過去。”
主位處頓時傳來一聲哼。
鍾時暮看也不看:“您沒吃好?”
“哪有孫媳婦回來不見長輩的道理。”
“您現在知道她是您孫媳婦?”鍾時暮漫不經心地轉著手腕。
“時暮!”
他折回頭,眼前鍾衍麟的臉色並不好,像是被噁心了,而嗓子眼又被完完全全的堵住,片刻後才堪堪擠出一句:“我也是為了我們鍾家的血脈。”
是嗎?
鍾時暮盯著鍾衍麟,面無表情,後者漸漸微妙地尷尬了神情,卻依然嘴硬:“要不是我,你現在還會有女兒?”
話落,就見對面站起來:“這個時間點,您也該睡了。”頓了頓,伸手示意,“我送您上樓。”
今時不同往日,鍾衍麟的話語權早急劇降低,對鍾時暮根本沒有招架之力,僵持了一會,只有點頭同意。
不過兩人正要上樓,卻有人匆匆跑進餐廳,對鍾時暮耳語。
鍾時暮剛聽了個開頭臉色就變了,對旁人扔下句“你帶老爺子上樓”,便抬腳往外奔。
鍾衍麟愣在原地。
受吩咐的人過去要攙扶,結果剛碰到他胳膊,突然被他狠狠甩開:“滾,看人下菜的東西!”
然後,兜頭蓋臉,鍾衍麟隨手攬過東西就往人身上砸。
鍾時暮近乎飛奔地往偏廳去,遠遠的就聽到裡面尖利的哭聲。他心裡更慌,等看到那“玻璃籠子”裡一大一小兩個人影,條件反射地先去小的那邊,一把將人抱起來:“軟軟,軟軟。”
他拍著那孩子原地轉圈,好不容易讓人只剩下抽噎,才有空問宋緋:“怎麼——”
這話的原意並非興師問罪,卻由於下意識地焦灼而隱升不快。宋緋自然聽出來,抿了下唇,開口時心中的情緒排山倒海:“我,我……”
大約是真到了某個臨界值,話沒說完全,她也緊接著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