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我待在在天宮中,目送帝君的身影消失。
今早他還微笑著對我說:“你放心,我會很快回來。”
跨出門前,他還特意轉身對我說:“我希望,待我回來時,能喝一杯你親手為我斟的暖酒。”
那一刻,我的心確實是有點感動,帝君,你回來後,我定會為你斟上一杯暖酒。
可現在,這一杯暖酒,我還能斟給你麼?而你,又是否有心情喝下我為你斟的這一杯暖酒?
媚兒愣愣地想著,痛悔的淚水一滴滴落在床榻上,冥皇一言不發地望著她,想著尋些話語出來安慰,可是偏偏無從說起,只能靜靜地望著她哭泣著。
也許,哭過一場後,她才能聽自己說下去。
良久,媚兒拭去滿臉的淚,抬起頭,直視著冥皇,幽幽道:“那麼說,這一切是我咎由自取,你上次確實警告過我,不要再來。是我不聽,執意要來的,我……跑來你這兒自取其辱來著。我不需要你來愛我,請你把這承諾收回去吧,我不稀罕。”
冥皇的臉色有些發白,嘿了一聲,悶聲道:“收不回了,這承諾一輩子都收不回了。紅門上的合歡花瓣,已留有你我的鮮血,媚兒,這一生,你我專屬於彼此,不可再分。”
媚兒咬著嘴唇,自嘲低笑著:“能不能收回來,那是你的事,你們幽冥的規矩,與我何干?我不是幽冥中人,這規矩自然約束不了我,不過我該好好……謝謝你救我一命才是。”
她漠然望向冥皇,淡淡道:“現在,你可以讓我離去嗎?”
冥皇臉色一變,她臉上滿是厭惡,這令他心頭酸楚。
“我知道你現在難以接受,可是,你心中是有我的,媚兒,你騙不了我,只是你不覺察而已,假以時日,你一定可以明白過來,你不要回去嗎,留下來,做我此生唯一的妻子,好嗎?你放心,我定會護你安好,所有的一切後果,由我承擔,你不必去掛懷。”
他把大手覆蓋在她的小手上,神情莊重:“幽冥第一百代君主明琛,求你為偶,此生定不相負。”
媚兒閉上眼,任憑兩行清淚緩緩滑下微涼的臉頰,她聲音空洞地道:“可我心裡沒有你,真的,我心裡沒有你,明琛,我們就當做了一場意外的夢,如今夢醒了,我們忘了它,回到各自的世界中去,求你讓我離開。以後,我們不要再見了。”
冥皇伸手攬她入懷,俯身吻去她臉上冰涼的淚水,柔聲道:“這不是夢,媚兒,所有一切都是真實的,看著我,你不要回避自己的心意,睜大你的眼睛,看著我,告訴我,你心裡是有我的。”
媚兒長長的睫毛在不停地顫動,終是沒有睜開眼睛。
冥皇在她耳邊低聲道:“我可以等,我可以用一生的光陰來等,終有一天你會明白的,你也是愛著我的。”
他把頭埋在她的胸前,啞聲喃喃道:“你這個磨人的小妖精,你可知道,這些時日,我多想你。”
媚兒一手將他推開,瞪著他,一字一頓地道:“你不能再碰我,否則我會恨你一輩子”
冥皇仿似被重錘猛擊了一下,猛地清醒過來,垂頭低聲道:“我……對不起。”
媚兒不敢接觸他如火般灼熱的眼神,道:“你放開我,讓我出去,我不想待在這裡,我真的不想呆在這裡。”
冥皇沉默了好一會,道:“好。”
逗留在這個迷離的幻鏡中,想入非非是必然的,既然她心裡還是抱怨著,那不如先回到宮闕去,讓她安靜地待幾天,慢慢把她的心俘虜過來再說,反正,歲月悠長,不是嗎?
他放開媚兒,轉身不知從哪兒取出兩套衣服,他雙手託著其中一套放在媚兒面前,微笑道:“你的衣裙已被煉火燒的零落,不能穿了,這套你喜歡嗎?”
媚兒望著冥皇遞給她的那套衣服,不禁一呆,鮮豔的明黃耀花了她的眼,她遲疑問道:“這是什麼衣服?”
冥皇微笑望著她,柔聲道:“這是嫁衣啊!我們既已禮成,我當然要和你正式成親啊!”
媚兒一手把那套嫁衣扔還給冥皇,怒道:“你瘋了,你這個不折不扣的瘋子,我什麼時候答應過和你成親。我最恨的就是被別人逼迫著成親。”
冥皇眼眸盡是一片瀲灩晴光,凝視著她,忽然臉上浮起一層愉悅的笑意,他道:“逼迫?那麼說,你當年也是被他逼著成親的?你當時並不願意嫁給他,是嗎?”
媚兒氣極而笑,道:“我願不願意嫁給他,與你何干!我的運氣怎麼這麼好?天帝冥皇,都想和我成親,我告訴你,就算我愛的不是天帝,可也不是你。”
冥皇發出一聲揶揄的笑聲,他俯下頭凝視了媚兒很久很久,才輕聲道:“是你糊塗了,還是那個人有意為之?你嫁給他這麼久,他對著你這麼一個千嬌百媚的可人兒,竟會毫不動心,任憑你獨守空房,這到底是為什麼?”
媚兒扭開頭,沉默了一會,才冷冷道:“因為你們兩個都是瘋子。”
冥皇低低嘆了一口氣,道:“瘋子,遇上你我真的變成了一個瘋子。”,他的目光黯然掠過那套絢爛明麗的嫁衣,道:“或許你終有一天願意穿上它,可是......”
他頗有點無可奈何地道:“這裡真的只有這樣的兩套衣服,你今天不願意穿,我也不勉強,那麼我只能用被子裹著你,把你抱出去了。”
媚兒怒目瞪著他,氣極而笑:“你這幽冥地域,真是一個鬼地方,不論人和物都是如此的不合常理,我今天真是活見鬼了。”
冥皇臉色微微一變,但瞬間平靜,道:“幽冥地域雖然窮山惡水多,但風光秀麗的地方還是多如繁星的,改天我帶你到各處走動一下,你自會領悟到其中的妙處,嗯,我沒必要騙你,這裡真的是沒有多餘的衣服。”
他微微笑道:“你稍等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