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冥皇已是裝束妥當回到媚兒身邊,他身上穿的是在冰河邊褪下的衣袍,他見媚兒眸光猶如尖刀,似乎恨不得在他身上剜幾個洞,他摸著鼻樑頗為無奈地道:“這個地方我也是第一次進來,咳咳,聽說自古就是這樣的,形式上的成親和實質上的成親不分先後,待會出去後,你喜歡什麼就自己挑去,可好?”
他俯身,取過一床厚實的棉被,雙手一圈,把那個滿臉沉鬱的姑娘攬入懷中,媚兒心感羞憤卻無何奈何,不聽他的安排,又怎能脫身?她忍不住哽咽著滴下淚來,泣道:“你為何要變著法子欺負我?我恨死你了。”
冥皇深沉地望了她一眼,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繼而低聲笑道:“我怎捨得欺負你?待會你可乖乖的別亂動,若給底下的人看到了,我無所謂,你臉皮子薄,就不害羞嗎?”
媚兒縮在他寬厚的懷內微微顫抖著,她把頭埋在被子內,任憑冥皇抱著行走在她未知的空間內,他有力的心跳聲在她耳邊有規律地跳動著,而她此刻的心,卻全是憤懣。
一路上很寂靜,似乎所有的人都識趣地迴避了。
很快地,一絲光亮在被子間的縫隙間穿透而入,冥皇的聲音柔柔傳來:“你先在這翡翠池內沐浴,待會自會有人送衣裙前來給你。”媚兒探出頭來,依稀記得這裡便是那青鸞暖閣,她瞪了冥皇一眼,怒道:“你出去。”
冥皇低低哂笑著,將媚兒輕輕放在池邊的軟榻上,轉身走了出去。
水很溫暖,媚兒愣愣站在微波輕漾的翡翠池內,如今就算水洗千遍又如何呢?她已不可回覆過往,她的完璧之身已在迷惘中交付給冥皇,昏夢中兩相繾綣的情景復又浮現心間,她忽覺有些羞恥,在那個飄渺迷離的夢境中,竟是極為依戀著他帶來的安撫和激情,她的臉倏爾火燙起來,心緒亂到極致,急忙把頭埋入水中,讓水將這份迷亂慢慢冷卻。
她用力地拉扯著四散的髮絲,為何是他?為何自那場甜蜜的夢境中醒來,看到的人竟是他?我笨死了!明知這個地方充滿詭異,明知他對自己抱有別樣的心思,竟還抱著曉幸的心裡踏入這裡。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自怨自艾,不知過了多久,她聽見有人低聲道:“娘娘,可要奴婢侍候更衣?”
媚兒霍地抬起頭,只見翡翠池邊站著手捧衣物的兩個垂髫宮女。
“你們叫我什麼?”
宮女帶著討巧的微笑,躬身答道:“帝尊吩咐我倆侍候娘娘更衣。”
媚兒只覺氣往上衝,伸手將臉上的水珠抹去,冷冷道:“我不是你們的娘娘,把衣物放下,你們出去吧!”
宮女不敢多說,把衣裙放置在軟榻上便即告退而去。
媚兒倚在池邊,望著身旁陌生的環境,直到此刻,方起了恐懼之意,冥皇會否從此把我禁錮在這裡?
他還說要和我成親,這人真要瘋起來那絕對是不可理喻的,媚兒的指尖在微微顫抖著我不要待在這裡,我要馬上離開。
有淡然的清風拂過,一身淡雅衣袍的冥皇推門而進,他已換回了日常的冠服,墨髮用一頂式樣奇古的碧玉發冠束起,他站在霧氣氤氳的池邊,帶著一臉溫柔的笑意,靜靜望著浸泡在水中的媚兒:“你不喜歡她們服侍,那為夫親自服侍你更衣如何?”
媚兒只覺困窘萬分,轉身背向他:“你出去,我不想看見你。”
冥皇怡然而笑,走到一旁,道:“我不看你就是,你身子剛復原,還需服用羹湯調理,好了,別惱了,先更衣吧,待會要打要罵,為夫隨你意就是了。”
媚兒雖然惱恨,但不忘提點了他一句:“冥皇切莫為夫為夫的亂稱謂,我的夫君不是你。”
他有片刻的沉默,隨即慢慢走向琉璃小門,掩上門時擱下一句話語:“你身子不好,別浸泡太久了,我在外面等你。”
媚兒咬著嘴唇望著水中的倒影,忽覺有些異樣,愣了好一會兒才醒悟過來,玉佩呢?
一直垂掛於心間的那塊玉佩呢?這些年來她已習慣了這塊燙貼心扉的玉佩,它仿似已和自己的生命連為一體,如今它竟不見了。
她惶恐起來,猛地在水中站了起來,隨手取了一套宮女送來的衣裙穿上,顧不上頭上溼漉漉的頭髮。匆匆推門而出。
冥皇正站在窗前,出神地望著庭院的燦爛繁花,離開了那個夢幻迷情的空間,他馬上又變回那個沉穩淡漠,平靜睿智的皇者,聽得聲響,他轉過身子,走前兩步,微笑道:“這麼快?可喜歡......”
媚兒打斷幽冥皇的話,道:“明琛,我那玉佩呢?你將它還我。”
冥皇的笑容變有點苦澀,他走近媚兒,把手放在她的頭上,將發上的水霧散去,媚兒頭往旁一側,仍是問著那句話:“明琛,我那玉佩呢?你將它還我!”
冥皇看著如墨的髮絲劃過指縫,聲音依舊平靜無瀾:“那玉佩對你沒好處,忘了它吧!”
媚兒退後一步,伸出手,慍道:“還我!”
冥皇搖搖頭,低聲道:“我說了,你留著那玉佩對你沒好處,你一定要相信我的話。”
媚兒俏臉漲得通紅,怒道:“那是我的東西,你憑什麼不還給我,還我。”
冥皇眸內掠過一抹痛楚,冷然道:“你若真是對他如此愛戀情重,就不應該涉足我幽冥地域。”
媚兒哀聲道:“是,我不該來這裡,我錯了,求求你把它還給我,我馬上就走。”
一物現在冥皇手中,淡淡的光暈縈繞在它的四周,媚兒一把搶過,納入懷中,轉身就要推門而去,忽覺身上一緊,冥皇已把她攔腰抱住,繼而輕輕一轉,將她的身子反轉了過來。
他目光灼灼,凝視著媚兒低聲問道:“你想去哪兒?迴天宮嗎?”
媚兒用力捶打著他的胸膛,但他的手就如鐵箍,把她牢牢地緊扣在其中,她恨恨地看著他,真想又一口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