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離胸中陡生氣一團火,“走,叫上韓秋,你與我一起去城牆上看看。”
王離與韓秋、程朝漢二人一起趕到昌江縣的城牆頭上,見城外黑壓壓一大片衣不裹身的流民,因城門緊閉,都沿著越江就地躺坐著,韓秋看了之後一臉凝重道:“我昌江縣在徇陽之南,城門外的越江在下游,剛出了城的江水何其汙穢,這些流民渴了便飲江水,夜幕之時,又以江水洗身,如此髒亂之下,必生瘟疫!”
王離心中也是一片沉重,這時縣令程朝河帶著師爺向他們這趕來,朝王離等人一拜之後,道:“方才讓守城計程車兵統計了人數,這些流民一共加起來,不少於兩萬人!”
程朝漢與程朝河是兄弟,王離剛上任時,程朝河就邀請過王離去臨江樓喝酒,王離也樂得多交幾個朋友,一來二去,眾人都非常熟悉。
“朝河兄,兩萬流民團聚江邊,不僅影響昌江漕運,若是滋生瘟疫,那可是出大事了。昌江縣倉糧還有多少?”
程朝河一愣,聽王離的意思,這是要開城賑濟流民?
“我昌江縣糧倉頗豐,若是要接濟他們,那沒有壓力,只是今日大開此門,日後流民便皆會往我徇陽遷徙,這不是長久之計啊!”
這當然不是長久之計,長久之計是將那些鉅貪的閣臣都給除掉!王離點頭道:“不必大開城門,到時候在城外設幾處位置發放粥湯和祛瘟湯,先安撫住他們,如若他們願意返回家鄉,則讓他們回去,不願回去的就先編入廂軍。這事我一會與盛選公說,青州掙烈軍被關將軍帶走不少,加上這兩萬人也沒有太大壓力。”
對於瘟疫,清雨閣有完備的應對手段,韓秋當即寫了一份祛瘟湯的方子交給程朝河,叫他藥材直接去巡道臺取,至於粥湯,就只能靠程朝河自己了。
王離下了城牆,便去曹府,將這事說予曹明望,曹明望道徇陽正有一批物資要趕送到奉州,這些流民可以護送糧草,也算派上用場。
得了曹明望的首肯,王離心中踏實許多。第二日一早,程朝河陸續派士兵出門散粥散湯,流民起初都是一哄而上,在士兵的鎮壓下才規矩許多。
到了下午,程朝河才宣佈了安置一事,這些流民本就是良田被佔、或是被拋棄的佃戶,都是無家可回之人,他們只能選擇參軍,還帶有口飯吃。
在城外安排書吏,給每人登記好名姓,一直忙活了整整兩天才算完成,王離拿著黑麵的名冊,心中瞬間萌生了一個計謀。
回到衙署,徐鴻遠趁著王離等人外出又搜尋了一遍王離的桌案,果然如韓秋說的,這王離把那黑簿子一直都貼身放著,這幾日他趁著王離不在,偷偷搜了幾次,都未找到,這讓他心頭極為窩火,也將他內心對黑簿子的渴求燒飭地更加劇烈。
王離碰到剛出閣樓的徐鴻遠,心中清楚,卻故作疑惑道:“徐排程使,你來我這有何事?”
徐鴻遠掩飾道:“方才找不著玉城的閣臣冊子,以為是落在太常生衙府了,剛才又沒找到,正頭疼呢。”
韓秋經這幾天的辛勞,心緒不怎麼安寧,見此責怪道:“徐閣臣真是,這衙府是說串門就串門的嗎?若是太常生丟了什麼東西,問責起來你可是說不清楚!”
徐鴻遠臉色一黑,暗罵這韓秋狗腿子,卻聽王離揮手道:“徐排程使去別處找找吧。”
王離進了門,還未上樓,有藥童說臺外有一個宦官,京城來的宦官,說是來著太常生進宮的。
王離留意一二,將名冊丟在手邊的黑桌上,故作匆忙就向外走去,徐鴻遠留意到王離的動作,強壓住心中的狂喜,暗中將黑冊迅速攮入懷中,又匆匆跟了上去。
到了臺外,那宦官照著聖旨說了來意,閣臣不跪,王離自然不用跪接聖旨。聽明白了來由,王離有些哭笑不得。
原來姚皇體內的毒雖然除盡了,但胸口已然腫著,這麼多天來竟然不見好轉,這把他急壞了,想他一代國君,胸口腫成女子一般,這太損他威嚴了,於是急忙派人南下,召王離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