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舸有我兒相助,此次征討大真,軍功不小啊,等仗打完了,他小子恐怕都要進西府了,哈哈!”
此次統領全軍的,是奉州帥司喬舸,王離聽曹明望說過,這西府便是樞密院,東府乃是政事堂,當日在臨江樓上,李雲川邀他飲酒,其間同他說過京城朝野的諸多事聞,其中便有姚皇黜兩府之權,樞密院樞密使馮獻章定罪下獄一事,劉剡也是那時候罷相的。
大姚政治繁冗,此前都是令太后掌政,到了如今姚皇成年,他便開始砍斫這些阻撓他施展手腳的荊棘,如今政事堂上還殘餘著池洪毅一人,以尚書左僕射之職代權參知政事,獨攬相權,而西府樞密院中,樞密兩使已經全然被剔除乾淨,都是由段灷暫時管著諸多事務。
曹明望聞此邊關捷訊,心情大悅,吃完晚宴,還特地邀請王離去花廳隔壁的戲臺看完兩處戲後,才心滿意足,終於肯放王離回去。
回府看了關舜劍的來信,原是說時間緊急,許盛被他一路帶到琳琅去了,在琳琅許盛守糧倉有功,被關舜劍授了都頭,貫著舜劍的風格,寥寥幾句只說了結果,具體事情經過都省略了。
隔日上午,王離在衙署看著巡道臺的文志史冊,接到韓秋的訊息,徐鴻遠今日前來赴任,心中有數,既然送到自己身前,蘇家兩兄弟就先擱著,他打算先對徐鴻遠下手。
徐鴻遠早幾日就來了徇陽,他家產豐厚,在昌江縣購置了房產,到今日下午才遲遲上任。
孔成施不知徐鴻遠也是幕後主謀,那日忘水閣會與他相聚,便將王離的身份都說了,徐鴻遠深知王離身份不明,且短短不到兩個月,就從一個平常百姓,一躍而為巡道臺太常生,對於王離身懷孔家仙法此事,他是深信不疑的,眼看今年就是百年節點,不知仙使何時就來大姚,他心中急切,便自告奮勇,要親自從王離身上獲得那夢寐以求的“仙法”。
王離也知道徐鴻遠他們的想法,孔家兄弟之死他們還不知道,眼看自己藥術陡然崛起,都深信那縹緲無蹤的“仙法”就在自己手上,自己何不來個將計就計,請君入甕呢?
這日下午,徐鴻遠上任交接後,親自來拜見王離。王離雖然心知他的底細,但為了定好的計劃,虛情假意地與他周旋,他特意自制了一本黑皮的線狀簿冊,在徐鴻遠進門時,佯裝驚嚇,猛合上收在懷裡,教徐鴻遠眼神一片熾熱,心中宛若火燎,以為這便是那傳說中的“仙法”。
“王閣臣不知再看什麼?怎麼如此慌忙地收回去了?下臣雖然是閣臣,但也看過不少書,說不定王閣臣所看之書,下臣也有所瞭解。”
徐鴻遠心頭火熱,沒想到這第一天上任就有如此收穫,若是這王離看的黑簿子真是仙法,不管用什麼辦法,他都得得到它!
王離裝作有些慌亂,打了一個哈哈,“都是些不足說的東西,不提也罷。”
“徐排程使,你在徇陽都安定下來了嗎?如多有什麼困難,都和我說,你和傅哥施哥他們是至交好友,我又是受了傅哥的恩情,徐排程使有什麼事儘管和我說,王離定然全力相助!”
越聽王離打岔,徐鴻遠心中就越篤定,那黑簿子有問題,出了門,他詢問身邊的韓秋道:“韓閣丞,不知方才太常生看的到底是什麼書?為何如此神秘?”
韓秋不知這徐排程使為何對一本書這麼感興趣,他道:“這我也不清楚,不過這書太常生可是從不離身的,也從不讓別人看。應該講藥術的密書吧,你也知道,太常生藥術可是極強的,我雖然沒見過他出手治人,但是陛下可是都誇讚過的。”
徐鴻遠心中已經幾乎可以肯定,這黑簿子裡一定有什麼秘密,只是韓秋說,那本書王離一直不離身,這可有些麻煩了。
他越想越覺得,這黑簿子一定是仙法,在思索如何能竊得那本黑簿子之餘,他突然萌生了獨吞這仙法的想法來,他心道蘇家那裡就先矇住,就說沒有發覺仙法,等自己拿到仙法,就不必與他們分享仙緣,到時候,仙使定然會只選我一人了!
徐鴻遠被心中所想激發了熱情,已經完全將這黑簿子當做了仙法,渾然不覺這其中的漏洞。
王離拿捏住徐鴻遠急迫的心情,不論誘導成功與否,在時間急迫的壓力面前,他總會順勢一搏的。
如此這般,一段時間下來,王離與徐鴻遠二人都相處無事,王離一有空就拿出那本套著黑皮的大姚志分冊來看,看完一冊就換另一冊,倒不覺得無聊。
這日,撫臺少丞程朝漢報訊,說昌江縣城外聚集了不少順州的流民,他擔心流民日夜風餐露宿,爆發瘟疫,於是稟報王離,想讓臺裡採取一些措施來做預防,以免瘟疫真的爆發,殃及徇陽。
王離聞言皺眉道:“大姚糧產豐富,為何還見流民?順州?順州與青州比鄰,土地肥沃,他們當地的縣衙為何不開倉賑濟?”
程朝漢無奈道:“順州兩江之地,閣臣貪汙成性,他們不僅廣屯田地,糧種也都被閣臣攤分,他們自然不會上稅,當地縣衙就是想開倉,倉裡也是顆粒不存,根本沒辦法賑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