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嬌娘等著聽。
魏軒道:“是錢。”
楚嬌娘點頭,“有錢萬事順,是這個道理,然後呢?”
“開溝挖渠雖是造國利民之事,但真要是有人攬了這個事兒,特是在這種時候,關於國庫的開銷用度上,必定是慎之又慎。”
魏軒徐徐又道:“新官家真正是個什麼個性,還無人摸得清楚。若是衡量這筆錢不能出呢?再或是官家有意不出,讓群臣想辦法呢?那可是另一番局面了。”
楚嬌娘問:“這是原大人說的?”
“嗯……”魏軒想了想,“我說的。”
楚嬌娘方撿了一顆桑葚,正要放入嘴裡,聽完此話,忍不住噗呲笑了出來。
她就說呢。
原世海的謹慎小心,向來只是在他的官位上,像如此深思熟慮顧慮周全的話,可不像是從他嘴裡出來的。畢竟那人審案子時,那副不耐煩且隨意的模樣,實在深入人心。
“所以你是替他規劃了全部,想了大法子?”楚嬌娘揣著對他一目瞭然的心思。
魏軒甚是得意一笑:“切實是想了大法子,所以不日就得去實行了。”
瞧他嘚瑟的樣兒,楚嬌娘直直給他撇了幾個自滿則敗的眼神。隨後一把奪了快被他吃淨的桑葚,“等會兒你再去摘點回來。”
魏軒的法子不是別他,是以官府的名義召集有名望的商戶商賈進行修渠款的募捐,限定募捐金額只在五萬兩內即可;再請由工部派人實地考察需開渠的山村山縣已做評估,若五萬兩夠用,且用這五萬兩完成;若不夠,請由戶部批准貼補餘虧。
原世海照魏軒所說,寫下此文案,肯請上頭批准,予以人員匹備支援。
這一招用的極好,若是募捐夠了,就好比是自己掏錢做了自己本該要做的事兒,做完之後,還得大張旗鼓的讓人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然後再因這件好事兒,去索要相應的嘉賞與讚揚。
但楚嬌娘還是擔心了一下,若是募捐不夠,有大戶家不願意募捐,那如何?
魏軒道:募捐的本意在與自願,不捐就不捐。但重點在於,募捐限定了數額,這裡頭就有些文章了,無論滿五萬兩,還是不滿五萬兩,已經寫明,上頭都要補上餘虧。
再有一點,若是上頭批准的募捐,那便是冠上了官家旨意,但凡帶了皇命的,向來沒人敢不從。募捐五萬兩也不是不可。
所以,無論從何來看,這都是極其順理成章的一件事兒。
楚嬌娘覺得魏軒說得話,很有學問,當真是一套一套的。
隨後,為表示對魏軒的崇拜與敬意,楚嬌娘學著此前他對她拍手稱讚的虛假模樣,好生拍了幾個掌,一本正經道:
“夫君才是有大智謀的人,為妻佩服佩服。不過……記得去摘桑葚就是。”
魏軒鄙睨,冷不防的用捏完桑葚染了色的手上來捏了她的臉頰。
楚嬌娘及時寡了臉……
魏軒替原世海謀劃此出後,是以這後續之事便落到了他的身上,以至於原世海三天兩頭派人來找魏軒議事座談。索性,魏軒便去縣衙原世海門下住下了。
楚嬌娘頗覺得此事有點像是吃力不討好一樣兒。
目送魏軒出去的那日,楚嬌娘怨婦了半日,後來一想,大丈夫志在四方,那就去吧,反正不是去京裡。且屋裡少他一人,也正好讓她一人在家好好練絲,自在一些。
免得動不動就被某人以水蛭軀態附在她身上,趕都趕不走。
這日,又是一場雷雨天,楚嬌娘屋中繅著絲,嘴裡哼著小調,心情甚好。
忽然,劉氏從外頭撐傘回來,抖落一身水漬後,詭譎似的揚了個笑容,壓下聲兒說了一句:“謝家出事兒了。”
楚嬌娘繅絲的手一停,揚了一對驚疑的眼。
“他家正鬧分家呢。”劉氏陰竊竊。
劉氏的幸災樂禍並非針對的是謝家,而是焦春娘。不過這事兒說起來,那還得要從謝家閨女謝嫣嫦帶著兒子女兒回孃家的事兒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