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春娘有妒人之心,從毀田地那一出,就已然展現明顯。今日見魏家大受恭維讚揚,又想著自家賠田地之事,心中灼心難受。
回到謝家,焦春娘一股腦,便把腳邊的一個小杌子踢到一邊,“哐當!”發出一聲憤響。
謝家二老一見此婦如此,傷心扶額按頭。亦不用去問她是何原因,定是她自己又見了哪些不讓她如意的事兒,所以才這般。
果不其然。
只見焦春娘叉腰,薄潤的紅唇一張,罵道:“那魏家的是個什麼東西!”
倆老一嘆:這是被魏家惹了。
可一想,魏家能惹她什麼呀?魏家田地被她毀了一大片,人家可沒揪著咬著不放,她倒是罵起人家了?
頓時,倆老心裡連連叫苦叫悲,家中有此兒媳婦,那叫一個禍害。
“春娘,人魏家又怎個惹了你?”謝張氏忍不住,終是問了一句。
焦春娘一副泛酸不屑的模樣,白眼直翻到後腦勺,“那魏家的,自詡著為大夥謀了修水渠的事兒,現而被人抬著恭著多了不起似的,就好似別家不會去謀一樣。”
謝張氏與謝聖手相視一眼,臉上神情均是暗寡慍怒。
謝聖手暗暗一嘆:“人家好賴是個讀書人,考中過舉人,在村裡本就有些名望,他在時,村裡一些事宜多數由他且幫忙轉述,這事除了村長里正,也本該由他去幫忙說通。這有甚與人置氣的?”
“喲!讀了書考了舉人就了不起了,我瞧您老就是會抬人呢!把人抬高了儘讓別人來踩自己。”
謝聖手二人無話可說,直襬著頭,也不在她面前觸甚個黴頭,曬著自己的藥材去了。
焦春娘嘴裡沒停,說完魏軒不夠,又將楚嬌娘撿出來說了幾句。但這會兒是純粹的,想要說罵楚嬌娘。
楚嬌娘與焦春娘年紀相仿,都算的上是村裡的新媳婦,焦春娘來龍山村後,自然而然有人將她們二人做一個比較。
頭一個月還好,畢竟焦春娘剛過來,一些本事還沒見出來。但後頭脾氣藏不住了,鬧了幾齣事兒後,便開始有人在背地裡論道起來,說魏家的媳婦如何如何,謝家的焦春娘又如何如何。可是截然相反的兩種說法。
話傳多了,焦春娘自然就把楚嬌娘放在心上了。
那日在田裡鬧時,焦春娘正面對上了楚嬌娘,當時被楚嬌娘一雙發涼帶著鋒芒的眼盯了幾眼後,焦春娘可又一直牢牢記了一筆,順帶在心下發了幾個狠願,非要與她較量一二才可。
“我見他家那媳婦兒也不是甚好貨色,那雙眼一瞧就是狐媚子專有的眼,也不知哪些個眼瞎的,竟說她是個憨實聽話的。我瞧她日後只怕是個厲害的狠的!”
話說出來,沒個避諱。說好聽一點,那叫直白,說不好聽一點,那叫沒事兒挑事兒。
謝張氏撿著藥材狠狠往簸箕裡一扔,橫豎也挑了話道:“那魏小娘子呀,我瞧著還就是個厲害的。教訓小叔子,幫著小姑姐說了好物件,幫著人沈家的打官司,給自己孃家爹置辦喪事,這樁樁件件的事兒下來,愣沒讓人挑出毛病。不厲害才怪賃!”
“喲!娘!你也是長別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呢!”
“我哪兒是長別人志氣,人家那明明是有志氣。這一說下來,咱家的離魏家那可是追幾條街都追不上!”
甭管這兒媳婦聽沒聽明白,謝張氏的話可是這麼說了。
焦春娘橫眼冷冷一哼:“娘,您也別擱這兒對我明嘲暗諷含沙射影的。我這人吶,脾氣就這般直,我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現而我就是瞧不慣他魏家。您要是覺著我這個兒媳婦不好,有本事,您去把人家弄回來當兒媳婦唄!”
“你!”謝張氏直被氣到青白相交,咬牙“咯咯”,當下扔了簸箕回屋偷偷抹了淚。心裡苦道著:老天真是待他們不薄啊!竟往他家裡送了這樣的媳婦!
謝聖手見自己婆娘被氣走,方想開口說說焦春娘,可一瞧這兒媳的態度,心口狠狠淤下氣,放下手裡的活,進屋去哄了老婆子。
焦春娘不以為意,反而是白眼頻頻,一臉誰都瞧不上模樣,隨後自己也回屋躺下了,甚是悠然其得。
沒半刻時間,只聽謝家院外頭一聲:“爹,娘,恁們在家嗎?”謝家閨女謝嫣嫦領著一四歲兒子和一三歲的女兒在門外叫了人。
……
魏家,楚嬌娘手裡端著一盤用井水泡過的桑葚,拈了一顆放在嘴裡嚼的甜爽。隨後去到正看書的魏軒旁邊坐下,問道:
“你如何說動原大人,就在當日寫了請案遞上去的?”
原世海為官還算慎重,凡事都會酌量一二,她可不信這一日的功夫,就讓原世海落了如此決定。
魏軒放下書,從她手裡奪過桑葚盤,一下子拈了兩顆到嘴裡,“原大人顧慮的比你我齊全,自然不會輕易落下決定。你可知開溝挖渠這項工程,最重要的是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