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楚嬌娘編的話,那也算是八九不離十。
只見望仙兒呷了一口茶,放下茶盞,眼神絲毫不瞧楚嬌娘,將模樣託的極大道:
“老哥兒,老姐兒!今日來,咱也不說七拐八繞的話。嬌娘她爹走得意外,壽衣棺材甚的,也都未來得及置辦,也不是說楚家不置辦,就是而今這檔口,楚家也不似以前那般裕足,是以想著嬌娘這丫頭嫁了個好婆家,但看婆家能不能幫持幫持。”
此番直落落的言語,也當真只有望仙兒敢如此說出來。若不是楚嬌娘提前打了個底,魏、劉二人,怕在此話一出口,就被打了個懵。
不過此話說得也是巧,沒明著討,而是說了“幫持”。
魏老頭聞言,面上端著和氣的笑容,但老態龍鍾的模樣有意將反應託得慢。
現而誰還不曉得這婆子是來做甚麼的?老頭子索性不動,看了旁邊劉氏。
楚嬌娘偷巧看一眼。
魏家老頭是個城府深的人,這是楚嬌娘在魏家與之逐步相處後,才瞭解下來的,別看平日裡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且悠且閒,老頭兒的心思可是密著呢。
這會兒老頭子不起說話的範兒,眼神兒往劉氏身上打去。這副樣子……直將心裡想法明擺了出來。
而此時,劉氏臉色已然呈現冷暗之色。
劉氏心中想著錢的事兒,眾所周知,若想在她面前摳一個銅板出不來,那除非天上下紅雨,(上回賠罪送的紅包不算)。
而今望仙兒一開口,這哪是請人幫持?這是直接討要的架勢啊!劉氏可還能有好臉色?
楚嬌娘知曉家中家人的性子,才匆忙回來有意挑了這一段兒,也以便二人有底後,再往後頭說的時候,好下狠手。
但話說下來,楚家讓楚嬌娘置辦壽衣棺材,也不是不可以,如何說她都是姓楚的,是楚家的人。可人往往在心裡扎過一根刺後,有些事兒變得就很難說了。
而今對方還這般理直氣壯來她家來討,便是有理,那也不厚道。
望仙兒是頭一回接觸魏家二老,見此二人均是一個德行拖著不說話,分明都是有意作態,倒是讓她輕笑了幾聲。
“我說老哥兒老姐兒,這人活在世上,總歸是有各種難處纏身的,您也不敢說您一輩子就遇不到一點事兒,這當親家的總歸要幫一把才是,恁們說是不是?”
劉氏咬腮,憋著未說話。
腹誹道:上回去楚家的時候,那家人冷嘲熱諷的,明明連閨女都不想認,這會兒就來親家親家的稱呼?還來討錢置辦喪事?話說出來也不怕打臉呢!
現在縱算是有難處,劉氏也不幫。
魏老頭且還是圓滑的,順著點了頭,“是是,是該幫一把。親家公去得如此突然,我與婆子都深感痛心。也是沒想著親家那頭竟是這般情景,這丫頭都沒同我們說起過。那如此說來,親家那頭要借多少錢來置辦?我同婆子二人去籌點?”
妙,老頭子回答的頗妙。
望仙兒詫愣:“老哥兒,這借字從何說起?莫不是閨女要給親爹置辦喪事,還得打個欠條?”
“您這話又是……”魏老頭揣著明白裝糊塗。
望仙兒也不廢話:“有些話,我也不妨直說了,今日我過來除了報喪以外,還得請嬌娘回去給她親爹置辦喪事,以盡孝道。二老沒意見吧?”
“以盡孝道那是自然的,意見倒是沒意見……可恕我二人寡聞,沒聽說讓嫁出去的閨女回孃家給置辦喪事的,她大舅哥不是還在嗎?”
“她大舅哥是她大舅哥,自然是要為他親爹置辦,但嬌娘也得回去置辦,以表她的孝心。”
“表孝心我也是明白的,那是必該在靈堂前守靈守孝嘛,既是有大舅哥置辦,再讓我這媳婦兒回去……”
望仙兒有些來氣,沒想到這老頭竟然是個難搞的,頓時抬了聲兒:“如何說,您二老是不同意嬌娘回去!”
魏老頭略顯為難:“不是不同意,這不是沒道理嘛!”
“怎個叫沒道理?”
望仙兒覺著自己是厲害的,理也直,氣也壯。
魏老頭原本欠著和氣的面容緊了緊,聽聞此婦的口氣,有些繞不下去了。心道:只怕又是一個潑皮婦。
劉氏雙眼亦睨的緊,聽魏老頭與此婦說道這麼久,牙早是咬得咯咯作響。
若說楚嬌娘是單獨住的,望仙嬸去找她,劉氏絕對沒意見,可這還住在一起呢!找這媳婦兒討要,那可不是找他們一家討要?
但想置辦一場喪事下來,棺材,壽衣,紙錢,香火,還有席桌喪宴,不比成親的少。自家的還好說,起碼能收著恭隨禮回來。但幫別家幹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兒,虧那楚家想的出來!
且不說劉氏都沒找這種法子向楚嬌娘討錢,她孃家倒是臉皮子厚呢?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