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兮兮亦給白浣茹送了心信來,說是穆家甚至有意於她孃家的兩個哥哥。然穆蓮安是什麼德行,馮兮兮早就看的透透的,哪能叫穆家如願。
隨口扯了謊說是早就有親事在身,左右人在邊關,誰還能因為這事查到那狼煙四起的地方去不成?
誰能想到穆將軍當真是盯上馮家了,當即就派了人去查,但邊關遙遠,此去一來一回說不定要花上多少時間,穆將軍就是再著急,那也得耐著性子等著。
這些事情春庭只當是樂子聽,穆蓮安的親事如何和她有什麼干係,只要她家夫人好好的,就是說穆蓮安去了宮裡做皇后娘娘都和她半文錢都沾不上邊。
彼時春庭正犯愁這屋子裡溼氣太重,北地原本是乾燥的,但這接連幾日的大雨叫春庭幾個煩不勝煩,頭一日才拿香薰燻好蓬鬆的被子,不過一兩日潮的讓人受不了。
“先是雪又是雨,這都是什麼鬼天氣。”秋枝嘟囔著,語氣裡是滿滿的不耐煩。
春庭也不大能受得住這種天氣,往年的春日該是萬物復甦欣欣向榮的時候,但今年的天氣實在是讓人高興不起來。
原本想要舉辦宴會的夫人們,都只能歇了心思,想要等到雨停了再活躍起來。
這雨便斷斷續續的下著,便是有時只是綿綿細雨,也不曾有停下來的時候,實在是讓人見了都心煩。
雨幕隔斷了眾人浮躁的心思,再帶著雨滴裡的溼氣,春庭覺得自己都要在屋子裡發黴了,再這麼待下去只怕身上都要長蘑菇了。
打破眼下的平靜的除了傳到穆將軍手裡馮家的男兒尚未婚配的訊息之外,還有一個叫人為之擔憂的訊息傳開。
繼雪災之後,南唐再次迎來了沉重的打擊,各地官員再次上書,澇災爆發,各地都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百姓的日子更難過了,哀聲怨道。
惠帝依舊置之不理,可如今把持朝政的郭丞相卻不能裝作看不見,他不僅得看見,且還要有所做為,怎麼也要叫民心安定下來才是。
郭丞相急得焦頭爛額,誰知有言官趁這惠帝難得上朝的時候,上書彈劾郭丞相,而後一頭撞死在了殿上。
鮮血將那盤龍的柱子染紅了一片,惠帝懦弱,當時就被嚇得暈了過去,接連幾日高燒不退,宮裡頭的各位娘娘恨不得守在惠帝的床前寸步不離,生怕他出什麼意外。
就當所有人都當惠帝熬不過去的時候,他自己又奇蹟般的好轉了,連太醫都覺得不可思議了起來。
然而好了又有什麼用,還不是如同往日一樣昏庸無能,鬼門關裡走一遭半分不見長進,惠帝也委實是個人才。
京中便逐漸有流言說南唐連降兩場災禍,就是因為老天實在是看不下去惠帝的所作所為,降下天災來懲罰他呢。
春庭聽了這些個流言便覺得好笑,這哪裡是懲罰惠帝,這分明就是折磨百姓呢!
沒經歷過最底層的生活的人永遠無法想象在天災面前日子過的會有多麼的苦難,而恰巧,春庭是經歷過的。
只不過她現在比大多數人要幸運,吃穿不愁,生活無憂,一時間春庭倒是不知道當年她娘把她從家裡攆出來是好是壞了。
應當是好的罷,孫氏從頭到尾都是為了春庭著想,她甚至位春庭留好了退路,只是計劃趕不上變化,春庭走上了另一條她曾經想都不敢想的路。如若不然她會怎樣?會因為接連不斷的災難而吃不上飯,會為了半個饃饃同燕妮打的不可開交,更有可能會因為家裡沒有口糧被老林頭提早賣給村頭的那個傻子。
眼下她擁有的,便已經足夠了,既已有了安定的生活就不該再去奢望更多的了。
但春庭還是忍不住的想,她娘現在怎麼樣了?她二哥現在又如何了?二嫂呢?是不是已經給二哥生下個大胖小子了?可就算是這樣她那小侄子也要被餓瘦了吧。還有蒙哥兒,蒙哥兒可比他爹他娘強多了,見了她這個小姑姑笑得可開心,但依大嫂那樣的性子,怕是好好的孩子都要叫她教壞了。
心裡惦念著事情,夜裡睡得就不大好,就連做夢都能夢見孫氏餓的面黃肌瘦,伸著皮包骨頭的手抓住她的衣襬,一遍又一遍地問她為何她過上了好日子卻不管家人的死活了?
春庭夜夜都要驚醒幾次,喘著粗氣像是離了水的魚,不過是在垂死掙扎罷了。
春庭手裡的積蓄是不少的,她也沒有想要嫁人的打算,等到到了年紀,她便拿著這些錢,不論路有多遠,都要回家去,把她娘接到縣城裡去,買座小房子,再開間鋪子,足夠她們娘倆嚼用的就行了。
這廂春庭還在幻想著以後的美好日子,那廂就傳來訊息,常山王起兵謀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