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麼呢,師弟?”
張三轉頭看著這個山河觀的道人,品著他話語中的那些意味,只覺得有無數寒意而來。
但來的不是寒意,而是滿目山河之影,環繞在陳青山身周,這個來自山河觀的道人面色蒼白,悶哼一聲,然而眸光冰冷,一指點出。
山河風雪浩蕩,匯聚在那一指之間,瞬間落向了那些被梅枝撕裂的山河之處。
張三試圖看清那邊的景象,然而人間山河錯亂,風雪倒卷,萬千金光自道文中湧現,張三什麼也沒有看清,只覺得雙眼刺痛,於是抄起衣袖矇住了眼睛。
一直過了許久,風雪止息,張三才聽見身旁道人聲音虛弱地說道:“你可以睜開眼了。”
張三放下了袖子,而後呆呆地站在了山頭。
風雪已然褪去。
滿目山河,春光如流,遠山空靈,溪河清秀,遠處懸掛著一道彩虹,大概便是那些被灑向天空的酒水。
然而這樣的畫面只是維持了一剎那,眼前一切便再度變成了風雪之中的那個小院子。
身旁的陳青山安靜地坐在那裡,心口不住地淌著血。
張三依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陳青山卻是已經從他手裡拿過了剩下的半壇酒,提到心口處,傾斜壇身便淋了下去。
這自然也是在清洗傷口。
一直到那些血色被沖洗而去,陳青山才將酒罈子送到唇邊,一飲而盡,俯下身子劇烈地咳嗽了許久,而後才抬起頭來,靜靜地看著張三說道:“摻水了。”
張三:“......”
而後老老實實地從懷裡摸出了那個偷偷扣留的錢袋。
陳青山平靜地說道:“想要我叫你活神仙,那便再去買一罈酒來。”
張三忙不迭地點著頭,而後向著院外而去。
“要是還是摻水了,大概我會送你去見真的活神仙了。”
張三渾身抖了一抖,匆匆開門而去。
陳青山目送著張三離去,而後捂著嘴唇,俯下身子,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著。
一直咳了許久,陳青山才重新在簷下坐正,靜靜地看著掌中那些血色,轉頭向著北方看去,什麼也沒有說。
一直過了許久,張三才重新頂著一頭雪,回到了院子裡,提著一罈酒,誠懇地說道:“陳神仙,這次我親自監督著的,他絕對沒有摻水。”
陳青山倒是沒有接過來,只是說道:“你放在那裡吧。”
“好嘞。”
張三對於自己這次跑腿十分滿意。
把酒罈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一旁,卻發現身旁的陳青山正在靜靜地看著自己。
“我改主意了。”
陳青山的聲音很是溫柔。
張三嚇得連忙趴在雪地裡不停地磕著頭。
“真的沒有摻水啊,陳神仙你要相信我啊!我是良民啊!”
陳青山平靜地說道:“神仙二字,不好聽,你還是叫我陳真人吧。”
張三愣了一下,一頭真磕了下去,磕得嘣嘣響。
陳青山撐著地面,站了起來,輕聲嘆息著說道:“神仙不好做,我還是做真人吧。”
張三自然不明白什麼意思,兀自捂著磕猛了鮮血淋漓的額頭,在那裡發著愣。
陳神仙不好聽,陳真人呢?
大概踢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