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許久,張三才看著站了起來,看著人間這場大雪的陳青山,說道:“真人又是什麼意思?”
陳青山平靜地說道:“就是做該做之事的意思。”
張三依舊沒懂。
“沒事了,你走吧。”
張三捂著額頭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院子。
陳青山獨自站在簷下,而後又不住地咳嗽著,咳得滿院風雪不止。
......
風雪街頭有人彎著腰,同樣也在咳嗽著。
有路人看見他這般模樣,很是好心地給他遞了一把傘。
然而這個病懨懨的,衣裳單薄的道人,只是搖了搖頭,拒絕了那人的好意,繼續向前走著。
竹溪便在不遠處靜靜地看著,一直到道人走近了一些,才淡淡地說道:“你們山河觀,到底要什麼時候才能夠安寧下來?”
年輕的道人,從北方關外一路走來的道人,一身紅梅血色的道人。
雲竹生抬起頭來,扶著路邊的欄杆站穩,又咳嗽了一陣,才輕聲說道:“總比天獄在人間吵鬧了一千年要安寧。”
竹溪平靜地說道:“天獄名聲雖然差,但我們不是攪亂風雨的人,只是司其職謀其事而已。”
雲竹生輕聲笑著,抬起頭來,看著面前這個的出身道門的天獄之人,而後說道:“你林梓觀的前輩們,可不是這麼想的。”
“你也知道那是前輩,林梓觀現在比什麼地方都寧靜。”竹溪緩緩說道。
雲竹生並沒有說什麼,只是不住地咳嗽著,惹得那些過路人都是不停地看了過來。
竹溪靜靜地看了他許久,而後說道:“看來你也傷得很重。”
雲竹生站在雪中,面色蒼白卻也平靜。
“畢竟他是師兄,是曾經的山宗大弟子。”
“既然知道是這樣,為什麼還要去找他?”
“只是恰好路過,也恰好看見他在那裡,於是便嘗試了一下。”
雲竹生說得很是平靜。
竹溪沉默了少許,說道:“只是恰好路過,都想殺了他,看來你們山河觀之中,確實兄友弟恭,師徒和睦。”
“是的。”雲竹生輕聲說道,“我們山河觀是這樣的,你要不要也入觀?”
竹溪冷淡地說道:“還是算了。”
雲竹生鬆開了護欄,繼續彎著腰咳嗽著,向著長街盡頭而去。
竹溪轉過身,看著這個在風雪裡走得頗有些狼藉之意的年輕人,皺了皺眉說道:“你要去哪裡?”
雲竹生的聲音從風雪裡傳了過來。
“去南方,去南方殺個人。”
竹溪沒有再說什麼。
去南方殺人也好,在北方殺人也好,終究是與他們天獄無關的事。
只是當他們路過山月城,他總要來看看。
與山河觀的人相比,天獄也許才像是人間可愛的忠誠的小情人。
那個身影已經漸漸消失在了風雪之中。
竹溪卻是有些好奇。
嶺南會不會攔住這個,病懨懨的,跌跌撞撞的,穿越了大半個人間去殺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