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山當然不是那麼好殺的。
更何況,他雲竹生,本身便是在磨劍崖上,受了極為嚴重的劍傷。
陳青山抬手將那一枝梅枝丟向了山下,而後看向蹲在大河邊不知所措的張三,咳嗽了兩聲,說道:“聽說你想讓我叫你活神仙?”
張三慌忙擺著手說道:“沒有沒有,我瞎說的,我哪敢啊。”
陳青山唇角有些笑意,只是大概因為面色過於蒼白,所以看起來並不是那麼好看。
張三蹲在河邊,抬頭看著風雪山上的陳青山,想了想,說道:“陳神仙沒事了?”
陳青山咳嗽著輕聲說道:“你被人在心口捅了一劍,會不會沒事?”
沒事?
有逝得很。
張三在心裡吐槽著,倒也不敢真的說出來,只是搖著頭,說道:“我會死。”
“是的。”陳青山輕聲說道,“我也會。”
“那......”
張三猶疑地看著風雪之中的陳青山。
“因為我是人間小聖人,是天下陳神仙。”陳青山輕聲笑著說道。
陳青山自然不是小聖人,也不是什麼神仙,只是那一枝梅枝,穿過肋骨的時候,並沒有完全插入那顆心臟中,而是捅進了一片山河。
也便是張三所見到的,這片有些殘破的山河。
“但你確實可以做一個活神仙。”陳青山緩緩說道。
張三愣了一愣,說道:“要我去叫大夫嗎?”
陳青山輕聲笑道:“不用,你把買回來的酒拿過來就行。”
張三在這片山河裡四處張望著,終於看見了在不遠處的那個木桶。
而後頂著風雪跑過去,從桶裡抱起了那壇酒,向著山上走去。
張三沒有問為什麼,畢竟陳神仙說什麼,就是什麼。
一直爬了許久的山,張三才終於站到了陳青山身前,將那壺酒遞給了他。
陳青山卻是沒有接過來,只是輕聲咳嗽著說道:“你把酒水向著這片山河撒下去,不要撒太多,半壇就行。”
張三提著酒罈子,卻是有些不明白。
“這是要做什麼?”
“洗傷口。”陳青山平靜地說道。
“洗傷口?”
張三看著陳青山心口,說道,“傷口不是在這裡嗎?”
陳青山抬手指著這片山河說道:“傷口在這裡。”
張三順著陳青山所指的方向看去,而後怔怔地站在那裡。
渺遠山河風雪之中,有一線浩大粗糙的痕跡,如同被撕裂了一般,橫亙在天地之間,有著許多血紅色的暮色在那些被撕裂的邊緣湧動著——也許確實是血。
“這是我的本源山河。”陳青山平靜地說道,“它受了傷,自然需要洗一洗。”
張三聽得似懂非懂,但還是揭開了酒封,雙手抱著罈子,向著天地山河中傾灑而去。
那些酒水落入風雪之中,瞬間便被席捲而去,化作漫天道韻,擴散向整個人間。
而後那一線被撕裂的痕跡之上,卻是有著無數道文升起。
張三還在懵懵懂懂間。
身旁的陳青山便已經面色蒼白地抬起了一隻手,靜靜地看著那些山河裡深藏的道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