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關外梅花要開了,要趕去看看的李石,卻在半路停了下來,來了山河觀裡。
大概也是有著許多原因的。
只是這些原因,都是那兩個戰戰兢兢的溪畔年少道人所不知道的。
隨著李石那輕描淡寫的自我介紹落下尾音。
這處清溪便安靜了下來。
張梨子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而大雪則是心中滿是寒意——他不知道這個道人為何會來到這裡。
李石並未在意二人的所思所想,只是伸手摸了摸懷裡,而後很是平靜地在溪畔坐了下來。
那個位置很是巧妙。
倘若張梨子記性好一些的話,其實是可以看得出來,在那個位置往溪流上游去一些,便是陳青山經常坐的地方。
也許在那個位置往下一些,當年也應該坐過某一個曾經很是快樂的少年道人。
可惜張梨子被修行弄得頭昏眼花,大概也已經沒有心思去記得那些東西。
“青山師兄,去東海了?”
李石在溪畔坐了一會,卻是突然開口問道。
張梨子猶豫著,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回答這樣一個問題,所以她看向了一旁的少年大雪。
大雪終究還是與這個道人更熟悉一些,畢竟他在觀裡也待了這麼多年,算起來,其實哪怕是陳青山,在觀裡的時間,都未必有大雪多。
畢竟後來他們修行有成,便常年走在人間,而少年則是一直待在觀中。
“是的。”
大雪依舊保持著無用的警惕。
畢竟少年只是入道境。
也不知道李石究竟是什麼意思,問了這樣一個問題之後,便在溪畔長久地安靜了下來,一直過了許久,才很是唏噓地說道:“可惜。”
可惜什麼呢?
道人並沒有說。
只是微微笑著說起了一些看起來無關緊要的東西。
道人用著那種並不清晰地目光,抬頭四處看著,青山靜謐,落葉簌簌有聲,清溪潺潺,只是不見脊背青青的魚兒。
“這些年觀裡倒是沒有什麼變化,還是以前那般老樣子。”
大雪默默地聽著,手裡的掃帚倒是鬆開了一些,卻也是說出了當初顧文之與白道人說著的那樣一句話。
“師叔們離開之後,觀裡便清靜了下來。”
少年握著掃帚,掃了掃溪畔的一些草葉,而後把掃帚墊在地上,也在那裡坐了下來,張梨子心想你們都坐著,那我也坐,於是小姑娘也跟著一屁股坐在了那裡。
少年大雪看了一眼張梨子,並未說什麼,對於這個師妹,大概也是無奈更多一些。他只是繼續說著。
“雖然我知道人間還是有著很多汙水潑落下來,但是我們問心無愧,其實也沒有那麼難過.....”
李石聽到這裡的時候,卻是輕聲笑了起來。
“大雪師侄這是在說我應該問心有愧?”
大雪坐在那裡,輕聲說道:“或許是的。”
李石微微笑著說道:“那你覺得我究竟是問心有愧,還是問心無愧?”
少年沉默了很久。
暗裡罵人的話,當然是很容易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