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千桃花自那樣一簇木缸之中衍生而來,這也是當時叢心為何可以直接消失在南衣城,出現在嶺南的原因。
她的根鬚在劍宗園林,也可以在嶺南。
只是便在李石說完了那一句他可以去之後,那些桃花卻是突然開始枯萎了起來,最開始的,是一枝便探在李石身前的桃花,花瓣捲曲,顏色也不復鮮明,變成了一種黑褐色,就像是被一場大火燒過一般。
叢心體內的妖力似乎同樣在慢慢衰減,也許衰減到負傷的李石能夠戰勝的地步,需要一段漫長的時間,只是這樣的一幕,無疑是令人震驚的。
桃花開始衰敗,叢心抬頭看向了那樣一個道人,沉默許久,緩緩說道:“陳雲溪去了哪裡?”
李石轉頭看著那樣一些開始凋謝的桃花,輕聲說道:“我不知道,前輩,但是我猜,他肯定在劍宗園林之中。”
......
李蝶在叢心離開之後,在園林小道上蹲了許久,最後開始放棄了跑去嶺南的想法,老老實實地回到了劍坪練劍,只是才練了一會,便覺得哪裡有些古怪。
他最開始還不清楚究竟是哪裡有問題,直到一朵桃花落在了他刺出的劍上。
這個孩童很是驚詫地看著劍尖上的那朵桃花。
劍宗園林裡的桃花,自然並不稀奇。
哪怕冬雪時候,這裡依舊四處可見桃花。
只是那些桃花,哪怕墜落了,也是明豔的,好似脂紅一般的。
而不是那種黑褐色的模樣。
李蝶緊張了起來,匆匆收了劍訣劍譜,提著劍便向著一池跑去。
才始走入一池,這個孩童便怔怔地停在了那裡。
那樣一株溪橋之畔的桃樹之上,無數桃花好似死去一般,正在紛紛地落著,灑落了一地,像是一場黑色的雪一樣。
李蝶驟然抬頭,向著嶺南方向看去。
難道叢心出事了?
.....
男人三十來歲。
穿著一身很是尋常樸素的衣裳,看起來像是道袍,但是並不飄飄,反倒顯得有些短,從衣袖之下露出的那一截手腕便可以看得出來。
所以這大概是一個劍修。
當然,並不是衣袖短的人,便是劍修。
原因很簡單。
因為他手裡有著一柄劍。
這是槐安新曆二十年的南衣城。
距離南衣在這樣一處城中重傷而去,已經過去了二十年,那位陛下亦是居於槐都二十年了。
嘴上說著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的人,其實往往內心都是不瀟灑的。
因為這樣一句詞句的前面一句是。
如今卻憶江南樂,當時年少春衫薄。
三十歲的人了,如何還能夠用年少來形容呢?
所以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大概也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所以這樣一個劍修的衣裳簡樸,這樣一個劍修的眉眼平靜,平靜裡似乎也帶著一些愁苦。
這個劍修握著劍,正在那裡認真地雕刻著一些假山,石頭都是他從幽黃山脈挖來的,雖然當年騎馬倚斜橋,但是現而今,大概這樣一個劍修,確實有些捉襟見底。
於是許多東西,他都不得不自己去做。
連自己那個弟子,喜歡模仿自己的師弟,他的師叔,去穿白衣的弟子,有時候都會冷嘲熱諷地說著這樣一件事。
斜橋想到這裡的時候,轉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子。
那個少年正在園林某處斜橋溪畔看著路邊的花,好像滿是感嘆,像個一事無成的詩人一樣,在那裡嘀咕著什麼。
斜橋本來是想讓自己這個弟子來做這些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