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漢不提當年勇,千年之後,當然也不應該總抓著千年前的事不放。
雖然世人經常會說起這樣一個故事,只是當著道人的面說著這樣的東西,大概總有些不留情面。
只是李石可以理解。
畢竟叢刃的死,與他們脫不了干係。
只是李石同樣不能理解。
這個道人沒有在意叢心的諷刺,而是同樣說起了東海的一件事。
“所以當初東海明明可以有著兩個叢刃。”
李石很是不解地看著叢心問道。
“為什麼張小魚還是能夠將那樣一個劍宗前輩殺了?”
叢心平靜地說道:“你該去問他,而不是問我。更何況,你不是命運二尺九?”
道人沉默了少許,輕聲說道:“人間有太多的東西,其實便在這二尺九中。”
哪怕是李石,也不得不承認,叢刃的命運三尺的闡釋,幾乎無可反駁。
舉頭三尺有前輩。
舉頭二尺九是一樣的。
前輩手心裡的葉子,誰能夠知道它到底是碎,還是不碎?
叢心卻是極為突然地看著那樣一個道人,緩緩問道:“你知道為什麼當初叢刃要說命運三尺,而不是命運四尺,或者五尺嗎?”
李石目光緩緩下移,落向了那樣一個桃衣女子手中的劍。
天下劍修之劍,雖然形制各異,長度亦是有著一些差別,但是說來說去,其實都是在三尺左右。
所以李石嘆息了一聲,說道:“因為你們手裡的劍,剛好三尺。哪怕是那樣一柄決離,在斷掉之後,也沒有太短。”
天下三尺,大概便是劍修的道理。
“但嶺南離南衣城不止三尺,前輩。”
叢心平靜地說道:“當我已經站在了嶺南的時候,三尺到底多長,便是我說了算了。”
雖然這樣一個女子不是正兒八經的劍修。
只是終究在人間劍宗待了這麼多年。
自然也會講一些劍修的道理。
李石沉默少許,緩緩說道:“但問題在於,前輩為什麼要在意這樣一個三尺?”
那個桃衣女子執劍站在山風之中,平靜地說道:“因為我也是世人。”
這大概是最不可辯駁的道理。
哪怕他們曾經讓張小魚,將山火燒遍南方。
但事實上,在他們心裡,妖族當然也是世人。
這是千年來潛移默化的東西。
也許是不一樣的世人。
但是終究是世人。
道人沉默無言,低頭看著崖坪之上萬千綻放的桃花,又抬頭看向了那樣一個崖邊的女子。
“前輩真的要攔我?”
叢心冷笑一聲,說道:“莫非你還能叫來陳雲溪?”
李石嘆息一聲說道:“確實不能,只是前輩,他可以去。”
他可以去。
這是一句無論如何去看都沒頭沒尾的話語。
只是叢心卻驀然怔在了那裡,轉頭看向了那些崖坪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