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尤春山而言,那樣一個嶺南小少年,確實是他生命裡極為重要的一個人。
這個東海年輕人的故事,便是在崖下小鎮裡,遇見那樣一個小少年開始改變的。
雖然當時在崖下溪畔,他們做了許多無用功。
譬如買木劍,譬如在劍上刻畫。
不得不承認,雖然在很多時候,尤春山都是說著無所謂。
只是連將身上所有的錢都拿來從孩童手裡買一柄木劍,相信所謂的誠意足以改變命運這樣的事情,尤春山都願意去試一試。
大概世人總是口是心非的。
餘朝雲揹著劍匣站在風裡,倒是認真地說道:“等你的病真的好了,到時候自然便能見了,所謂念念不忘,必有迴響。”
尤春山輕聲笑了笑,說道:“希望如師姐所說吧。”
一旁的少年依舊沉默著,什麼也沒有說,只是並沒有去看尤春山,而是默默地看著嶺南方向。
餘朝雲回頭看著這一幕的時候,倒是有些好奇,想了想,問道:“師叔難道也有什麼想見的人在南方?”
尤春山聽到這句話,臉色稍微變了變,一面抬頭向著餘朝雲使著眼色,一面打著哈哈說道:“師姐你什麼時候這麼多嘴了,當初下山的時候,我和你說話你都不理我,哈哈哈哈。”
餘朝雲自然也意識到自己大概問了什麼不該問的問題了,聯想到南島嶺南劍修的身份與嶺南劍宗覆滅之事,卻也是反應了過來,只是還沒有等到她想到什麼補救的法子,那個執傘負劍立於晚風平川裡的少年便很是平靜地開了口。
“有很多。”
南島轉回頭來,看著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那裡青天道少女與尬笑著的尤春山。
“比如我師姐師兄,比如某些調皮搗蛋的小師侄。”
尤春山默默的看著南島,其實這個東海年輕人依舊記得很清楚,當初在東海邊界小鎮裡,這個少年那日的那些心情。
還有最後那一句什麼也沒有贅述,直截了當地說著去北方的話語。
彼時尤春山自然不知道少年要去北方做什麼。
只是現而今大概也清楚了。
畢竟巳午妖府的事,確實過於轟動。
門下侍中極為突然的謀反,帶著諸多妖衛一同死在皇宮之前的故事,大概要過很長的一段時間,才會被世人漸漸淡忘下去。
只是他大概沒有想到,少年現而今倒是能夠這麼平靜地說著這些東西。
其實大概也不算平靜,至少尤春山還是能夠聽見少年那並不平緩的呼吸。
對於少年而言,槐都的故事,自然是充滿遺憾的。
水在瓶在最後選擇帶著巳午妖府反判自絕後路,少年反倒什麼都沒有能夠做成。
南島靜靜地想著柳青河與梅溪雨對自己說過的那些話。
人生當然總是有著遺憾的。
嶺南的風雪最後落到了他們自己的肩頭。
而門下侍中也並未如願的死在少年手裡。
或許生命的意義便在於,誠懇地去接受一切,無論是圓滿還是遺憾。
所以少年很是誠懇地繼續說著。
“假如能夠讓我再來一次,我想我一定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