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處風雪古寺之間,一路向上而去,都是那種劍火殘留的意味。
至於那個點燃神海身化劍光而去的黑袍劍修,卻是已經不見了蹤影。大約已經到了極高之處了。
陳鶴很是驚歎的跟上了南德曲的步伐,在那裡張望著那些風雪掩埋之下,層疊而上的諸多廟宇。
或許在當年,大道初生的第一個一千年裡,這樣一處風雪之地,確實曾經極為興盛,僧人如織如流。
正所謂鹿鳴四百八十寺,夜半鐘聲到客船。
陳鶴這樣想著的時候,卻是神色古怪了起來。
自己是不是記錯了?
不過陳鶴也沒有在意,當然也沒有什麼不對的。
連無邊落木蕭蕭下,一枝紅杏出牆來都讀得通,自然更不用說這樣的東西了。
陳鶴回過神來的時候,南德曲已經又向上走了很遠一段距離了。
山寺古道覆滿大雪,讓這個才始斬碎了天地根的劍修走得氣喘吁吁,只是卻也沒有停下來,只是沿著那些寺廟之間的劍痕繼續向上而去。
這樣一處已經沉寂了千年的修行之地,雖然那些樓臺寺宇依舊保持著當年的模樣,但是其間早已空空如也,佇立於大雪中不盡寥落。
人事有代謝,往來成古今。
世間興衰,當然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或許走在這樣一處曾經繁盛卻也死寂下來的古寺之中,才能更讓人看見歲月的痕跡。
二人一直走了很遠,才在某處寺中殿前停了下來。
南德曲在那裡靠著寺牆不停地喘著氣,靜靜的看著這片萬般寂然的人間古寺。
事實上,在這裡面,什麼神異也沒有,只是山,只是寺,只是千年來不曾止息的風雪。
倘若不是他們曾經走過外面那樣一條古道,或許哪怕真的偶然踏入其中,也不會以為這便是當年與磨劍崖函谷觀齊名的阿彌寺。
在歲月在歷史面前,一切當然都是微渺的。
南德曲不由得想到了那樣一座東海高崖。
或許再過千年,世人終於能夠隨意踏足那樣一處高崖的時候,或許也會心中滿含失望。
“有生就要有死。”
南德曲在那裡輕聲說道。
陳鶴轉頭看向這個三十六歲的男人,古怪的問道:“你說什麼?”
南德曲搖了搖頭,緩緩說道:“沒什麼,只是.....”
這個劍修嘆息了一聲。
“阿彌寺或許確實已經死了。”
或者用佛門的術語而言。
應當是已經往生了圓寂了。
陳鶴有些唏噓的看著那些不盡寥落沉寂的雪中寺廟大殿。
“是的。”
二人大概確實很是誠懇的這般以為著。
只是當他們繼續往上而去,終於看見了一座立於風雪山巔的浩大殿宇群落的時候,卻又不得不承認,阿彌寺或許確實還沒有死透。
這是他們從那個正在俯身拄劍,在佛階上一點一點的迎著風雪向著那片山巔佛殿群而去的黑袍劍修身上看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