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河很是誠懇的稱呼著水在瓶。
“為難的從來不是天獄,而是陛下。彼時天獄自然百口莫辯,那麼唯一能夠平息這樣一個故事的,便只有陛下。”
水在瓶長久的坐在那裡,沉默了很久,而後拿起了那杯滾燙的熱茶,平靜的一飲而盡。
茶杯落在桌上的聲音鏘然有聲。
這個人間大妖卻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一身妖力。
於是風雨繚亂,滿院寥落。
一直過了許久,這一處才終於平靜了下來。
依舊是雨聲綿綿。
水在瓶靜靜的看著柳青河,平靜的說道:“確實是你天獄贏了。”
但這並非是柳青河說服了水在瓶。
只是這樣一個侍中大人,自己說服了自己。
就像祝從文的某個反問一般。
萬一他是真的呢?
水在瓶自然是真的。
水在瓶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站了起來,從一旁拿起了自己的那柄青色的傘,撐開來靜靜的穿過梨花院落滿是風雨的小道,默默的向著院外而去。
柳青河靜靜的坐在那裡,看著那一抹雨中的青白色而去。
雲在青天水在瓶。
只是大概現而今,那樣一個瓶子終於要碎了。
道心破碎。
......
少年或許也有些道心破碎。
當水霧之中無數鐵索繃緊,將那樣一條通往那處斷崖的路抬升而來。
而宋應新站在那裡,輕聲說著那樣一個年輕人正在走向大道兩千多年,第一次人間所定義而來的仙之一字的時候。
站在傘下的少年幾乎整個人都顫慄起來,腦海一片空白。緊緊的握著手中的傘,無比倉皇的看著那樣一條無數水霧與水霧裡深藏的,讓他神海之中那抹白氣都輕顫著的似乎同出一源的氣流。
一直過了許久,少年的耳旁那些宋應新一直緩緩說著的話語才終於變得意義鮮明起來。
“......我們也不確定,天工司的那些猜測是否一定是正確的。他或許真的會死在那裡。你如果覺得不安,可以去看一看他......”
南島用了很長的一段時間來平息心緒,而後轉過了頭來,默默的看著身旁的那個中年男人。
宋應新只是輕聲說著。
“我能夠理解你的心情。大道兩千多年,任何一個修行者,在聽聞這樣一個東西的時候,都會覺得這像是天方夜譚一般。”
這個天工司司主很是自嘲的笑著。
“哪怕是我們自己,當我們真的從那些來自《人世補錄集》中那些世人不可理解的東西里發現了這些東西的時候,都曾經無比惶恐的產生過我們正在褻瀆大道這樣的念頭。”
那些話語正在不住的在穹壁之下響著。
彷彿是在另外一片天空之下的囈語一般。
只是人間哪裡,自然都是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