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過了很久,這個歲月不減三分俊俏的劍修才輕聲說道:“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
山照水嘆息了一聲。
“人間沒有明知他沒有錯卻一定要殺了他的道理。”
水在瓶並沒有被山照水的這句話打動,只是轉過了頭去,淡淡的說道:“為什麼不能有?”
山照水並沒有反駁,只是平靜的說道:“你覺得能有,我覺得不能有,二者自然都是可以的。”
所以在某個兵部尚書死去後的故事裡,天獄選擇按兵不動熟視無睹,某處妖府便不得不站了出來。
只是大概他忽略了這樣一處原本應該由天獄看著的劍宗。
人間劍宗與少年自然勢同水火。
只是這樣的一個劍宗在人間的態度,往往是曖昧不明的。
就像某個在桃花溪橋上睡了千年的劍修——誰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麼,或許像卿相所說的那樣,是在做著春秋大夢,又或許像他自己與神河說的那樣,是人非夢,沒什麼不可以做的,於是只是像世人一樣無聊的睡覺而已。
那個劍修,哪怕死,都是死得所有人都看不明白。
他們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麼。
水在瓶沒有說話,只是長久的看著槐都以南的夜空,或許有些劍光,或許有些妖力瀰漫,只是在這片遼廣的都城之中,大約遙遠的如同星火。
“你還在看著那邊嗎?”
山照水看著水在瓶問道。
水在瓶平靜的說道:“如果槐都只有你一個劍宗弟子,我不止會看著那邊,可能還會親自過去。”
可惜槐都自然不止山照水一人。
斜月臺上有著許多人間劍宗的弟子,在等待著某個人間帝王給一個回答。
水在瓶的這句話意味自然很明顯。
身為六疊劍修的山照水不是他的對手。
只是可惜槐都不止這一柄名叫山照水的劍。
山照水輕聲笑了笑,說道:“如果槐都只有我一個人,我也不會來巳午妖府。”
二人長久的站在那裡,什麼也沒有繼續說下去。
當斜月臺上某些決定成為了既定事實的時候,這位侍中大人的許多想法自然只能落空了。
“說起來,其實不止那個少年有些賬要與侍中大人算一算,人間劍宗也是的。”
山照水看著水在瓶,緩緩說著。
水在瓶挑眉的說道:“你想說去年三月,南衣城的那場戰事?”
山照水平靜的說道:“是的。當時劍宗死了一些弟子,嶺南死了七萬劍修。”
水在瓶只是淡淡的說道:“你們這些做師兄的,未必便沒有責任。”
山照水緩緩說道:“那是人間的戰事,理應是槐都先有所動作,除非槐都真的無法處理,才輪到修行界下場。”
“當時神女復歸人間.....”
“我們並不知道。”
山照水打斷了水在瓶的話,緩緩說道:“我們並不知道,侍中大人,南衣城天獄曾經將南方的故事送到了槐都,但是沒有送給我們。”
水在瓶卻是輕聲笑了起來,說道:“是的,槐都沒有動作,但是我們自然也有我們的說辭——譬如三十萬青甲離開南衣城,往北深入,槐都不得不對此有所防範。而事實上,三十萬青甲確實抱持著這樣的想法,暗中自東海境內而來,打算奇襲槐都。我是如何想的並不重要,山照水,槐都只要有著這樣一個理由便夠了。”
山照水沉默了下來。
過了許久,這個劍修才緩緩說道:“有道理。”
確實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