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覺得是我?”
南島的聲音在神海里響起。
“當初在南衣城的時候,你便做過南島。”
桃花坐在神海一角的風雪草廬前,平靜的說道:“那只是因為總要有人來做南島。”
南島什麼也沒有再說,只是像是無數雨裡蘑菇中的尋常的一個一樣,在人流裡穿梭著。
他要回去看一看,看一眼當初的那條巷子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一如少年與那個叫做許春花的女子所說的那樣。
他沒有殺他,甚至連劍都沒有拔。
少年當然是憤怒的。
只是當初胡蘆帶著憤怒殺了鼠鼠的那個故事,卻也讓他的憤怒有了許多剋制。
更何況,月下磨劍,問心之事,或許確實有著很大的幫助。
南島磨了一個晚上,問了自己許多問題。最後那些思緒都停在了某個問題之上。
嶺南之事,是否真的是兵部尚書瀆職所為?
少年永遠都會記得那樣一個小妖少女的死,是因為自己當初讓零落閣寄了一封信給青天道。
人活著刻意的想做一些錯的事是很難的,做一些對的也是很難的。
然而有時候本想做一些對的事,卻弄巧成拙,是輕而易舉的。
南島撐著傘沉默的穿行在人間,他知道桃花的這一術道術,不可能瞞得過所有人。
譬如斜月臺上的諸多人間劍宗的弟子。
當初那個叫做山照水的,便很是輕易的看出了這樣一個少年的蹤跡。
只是少年還是這樣孤注一擲一般的向著那邊走了過去。
少年停在了那些了無人跡的長街之外,那裡其實有著許多人正在向著裡面張望著。
只是自然什麼都看不見,天獄封鎖了十里,世人的目光自然無法看見十里的東西。
南島在人群裡沉默的張望了一陣,而後抬頭向著四處看了過去。槐都停在了卯辰之時,這樣一個槐都的街樓構架,對於少年而言,自然是極為陌生的。
所以他看了許久,還是決定向著更高層的地方去看一看。
雨中的傘很是密集,在那些之字形向著高層懸街而去的石階上不停的擁擠著。
南島用了許久,才終於站在了人間中層的某處懸街上。
人們圍在護欄邊,遠眺著前方雨中寂靜垂悼的懸街高樓,像是想要在那種萬般死寂的街巷裡,看見許多盛大的熱鬧一般。
然而那裡面什麼都沒有,只是偶爾有著一些穿著黑色衣袍的天獄吏,在裡面巡查著。
其實別處也是這樣的,只是這裡缺少了世人的擁擠,於是那些黑色便格外的顯眼。
就像雪裡的青簷一樣,一眼便可以讓人看見。
南島站在了懸街邊緣,很是安靜的在那裡等待著。
陰雨下了大半日了。
但是不可能一直有雨的,或許傍晚就會停,或許晚上就會停。
隨著暮雨的聲音漸漸低落下去,那些圍觀的人們也在搖頭晃腦的嘆息裡緩緩的散去。
或許他們在嘆息那樣一個老大人的突然暴斃。
或許他們在感嘆那些因為封鎖,而不得不足不出戶的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