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輕聲說道:“昨晚我走在路上的時候,差點像是某個倒黴蛋一樣平地摔一跤。”
許春花雖然不知道少年說的倒黴蛋是誰,但是卻也明白了少年的意思,再次轉回頭,不可置信的很是茫然的看著這樣一處人間盛都。
卻也是突然明白了為什麼自己今日回來的時候,會突然有著那樣倒塌的遐想。
人在潛意識裡的直覺,有時候或許更為敏感。
“所以槐都真的歪了?”
“是的。”
少年平靜淡定的說道。
許春花突然想起了今日清晨時候,見到的那個模樣尋常但是氣度並不尋常的人。
那人一看就是槐都的大人。
所以其實槐都也意識到了這樣一種情況。
只是好端端的,槐都為什麼會歪了呢?
這對於許春花而言,是遠超於認知之外的東西。
“不過你不用擔心。”
少年輕聲說道。
許春花回過頭來,那個少年低頭磨著劍,那柄傘就像一片夜空一樣罩在他的頭頂。
“有時候這樣的動搖,遠不如人間的動亂來的慘烈。”
許春花的思緒又再次被撇開來,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看著少年有些遲疑的說道:“陳鶴書裡寫過,你後來去了嶺南劍宗?”
少年磨劍的動作頓了頓,又繼續磨著,頭也不抬的,平靜的說道:“是的。”
許春花想起了自己聽到的一些東西,譬如嶺南劍宗近乎全部戰死的訊息,驀然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只是什麼也沒有說。
北方小鎮姑娘自然不知道在面對修行界或是人世戰爭的時候,自己能夠說些什麼。
她只是看著那個少年,心想著難怪你明明知道槐都歪了,大廈將傾,卻依舊這樣的平靜。
許春花沒有再說什麼,但是少年卻是笑著抬起了頭來。
只是那樣的笑意,怎樣看,都很是諷刺。
“槐都無所不能,他們當然會有辦法的。”
許春花怔怔的看著少年臉上的笑容,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
一直過了許久,許春花才默默的走回了簷下。
“你什麼時候走?”
少年平靜的說道:“明日早上。”
許春花沒有再問什麼。
先前的那些話題也沒有再提起來。
......
許春花第二日醒來的時候,那個少年已經不見了。
院門依舊是從裡面鎖著的。
少年大概並不是從院門出去的。
這當然不是為了證明什麼劍修的身份。
只是因為從院門出去,這個小鎮姑娘的院子便只能開著了。
那些窸窣的響了一夜的磨劍聲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消失的。
許春花院子裡發了很久的呆,而後轉身回去打了一盆水,小心的放平在了院子裡,而後很是認真的看了許久。
只是大概一如那個少年所說的那樣,這是很難看出來的。
因為人在槐都裡,那盆水也在槐都裡,哪怕真的歪了,也很難分辨出什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