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能夠告訴你,那我站在這裡做什麼?”
程露的話語很是平靜,並沒有什麼輕視看低,而是將面前的少年當做同等的存在交談著。
胡蘆沉默了很久,而後緩緩說道:“與張小魚有關,還是與我師父有關?”
哪怕流雲劍宗現而今同樣混亂,只是對於一個這樣的劍修而言,想要去劍宗裡尋找的答案,自然只會與這兩個人有關。
程露靜靜的想著那本日記之上所看見的一些東西,平靜的說道:“或許都有。”
胡蘆沉默了很久,而後說道:“我可以同意,只是也許叢心不會。”
程露輕聲說道:“沒關係,你帶我去見她。”
少年沒有再說什麼,抱著劍走在四月天空下,穿過了那些很是寂寥的人間青石長街。
石板是青色的,也像是黑色的,譬如一潭靜水一般黝黑。
縫隙裡有著許多血色。
那是曾經自燈籠之上滴落下去的血液走過的痕跡。
有雨水也有世人自己提起的河水將它洗滌過,只是那些街巷依舊不再是當初的那種意味了。
戰爭也許是短暫的匆匆的。
但是留下的故事,要很多年才會慢慢淡去。
程露安靜的走在少年身後,看著少年的背影,也看著那些似乎正緩緩流淌在這樣一出古城之中的某種力量。
“南衣城,似乎離冥河很近。”
程露緩緩說道。
少年在前方停了下來。
轉頭向著南面看去。
南衣城自然離冥河很近。
走出這樣一座古城,站在那處大澤邊緣,便可以看見一條冥河的尾巴,自兩千多丈的高山之上砸落向人間。
但這不是那些本該屬於黃粱的力量流淌在城中的緣由。
“我們不是離冥河很近。”
胡蘆輕聲說道:“我們是離神女很近。”
程露靜靜的看著那些長街里正在淺淡的溢流著的神光。
“有多近。”
胡蘆轉過頭,緩緩說道:“從人間劍宗到懸薜院的距離。”
就是當今人間與神鬼的距離。
程露沉默了很久,而後繼續向前而去。
胡蘆也沒有再說什麼。
二人一路走到了城北的劍宗。
劍宗的大門是敞開著的。
像是要將人間的一些風聲吹進去,才能讓這樣一處安安靜靜的劍宗園林重新熱鬧起來一般。
只是那些搓麻將的聲音已經很遠了。
遠得就像不在一個人間了一般。
胡蘆有時候也會想著,假如當初某個少年在敲開門的時候,自己並沒有問他會不會打牌,而是直接讓他走進來,是不是故事又會不一樣呢?
或許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