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便沒有人再來了。
只是梅溪雨看向窗外的時候,依稀看見了那些妖族之流中,似乎便有著兵部的人在其中走著。
也許只是恰好路過,也許是別的,這個道人並不是很清楚,只是安靜的長久的坐在那裡。
一直到黃昏時候,梅溪雨要了第二碗麵。
面端上來的時候,青天道師叔走了。
面吃了一半的時候,天獄的人走了。
當這個道人吃完了面的時候,巳午衛也走了。
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
就像只是一條大河之中,偶然萍聚而來又流散而去的落葉一般。
梅溪雨於是拿著傘走下樓去。
或許是巧合的原因,這個道人才始走出食肆,便看見黃昏的天色裡,有個執青傘的白衣華服年輕人正好走了過來。
梅溪雨停在了那裡。
雖然說當今朝堂三省六部,只是因為陛下是一隻秋水之妖,同樣身為妖族的門下侍中水在瓶,自然要位居尚書中書二省之上。
於是那個擔任著門下侍中,當今朝堂之上地位最高的人間大妖也停了下來,站在青傘下,一襲白衣微微漾動著,就像這個模樣年輕之人的臉上笑意一般。
“梅真人在這裡住得還習慣嗎?”
梅溪雨行了一禮,輕聲說道:“多謝侍中大人關心,梅某一介清修道人,在哪裡自然都習慣。”
白衣大妖笑了笑,說道:“習慣便好,畢竟這裡是妖府之地,倘若怠慢了真人,日後青天道問責起來,水某倒是擔待不起。說起來柳獄主也是,槐都那麼多地方,偏偏就要讓你來這個非議之地......”
水在瓶微微笑著看著梅溪雨,繼續說道。
“也不知是何居心。”
梅溪雨沉默了少許,與這個槐都侍中大人對視著,緩緩說道:“或許只是因為這裡是當初我師弟柳三月曾經住過的地方,道人住所,總歸更合適一些。”
水在瓶轉頭看向人間,輕聲說道:“倒也確實如此,看來梅真人確實住的很習慣了。”
四月細雨像是又要再起。
梅溪雨看著身前那個正在看著人間長街的水在瓶,輕聲說過:“水大人是從宮中回來?”
水在瓶轉回頭,看了一陣這個道人,笑著搖搖頭。
“斜月臺邊狗咬狗,我去看看熱鬧。”
梅溪雨沉默了少許,而後輕聲說道:“水大人失言了。”
水在瓶回頭看著梅溪雨似有不解的說道:“如何?”
“人間劍宗為陛下而來,水大人此話......”
梅溪雨並沒有說完。
水在瓶直到此時,才深深的看著梅溪雨,而後緩緩說道:“梅真人覺得我在罵陛下?”
梅溪雨並未言語。
水在瓶卻又笑了起來,轉過身去。
“梅真人可不要憑空汙人清白,我只是在罵天獄而已。當然,大庭廣眾之下,說這樣的東西,未免有失體面,畢竟巳午妖府也算是槐都三治之一。”
那個背對著道人的年輕人微微笑著。
“只不過梅真人畢竟是外人,有時候情不自禁一吐為快,也情有可原。”
梅溪雨站在食肆門口,輕聲說道:“所以水大人為何要罵柳青河柳獄主?”
“天獄草菅人命,難道不該罵嗎?”
天獄大約是大風朝唯一個擁有合理的錯殺配額的司衙。
這個來自青天道的道人沉默了很久,而後輕聲說道:“確實該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