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先生靜靜地看了寒蟬許久,而後看向了一旁的兩個小少年,說道:“你們先去青牛院劍院領兩柄劍來。”
兩個小少年下意識地看向寒蟬,但是看見寒蟬懷裡抱著的那柄劍的時候,又遺憾地收回了目光,懵懵懂懂地向著劍坪外而去。
至此風雪劍坪,便只有了齊敬淵與寒蟬二人。
“北方大道劍修.....我以為你不會叫那一聲先生。”齊先生緩緩說道。
寒蟬倒是有些感慨地說道:“能夠再見人間第三種劍道,自然要稱一句先生。”
而後這個來自流雲劍宗的劍修倒是很是誠懇地說道:“我倒是確實想學一學劍勢之道。”
“北方沒有?”
齊先生緩緩說道。
寒蟬輕聲笑著,抱著劍在劍坪上坐了下來。
“也許有一些,但是大概不成氣候,畢竟槐安只有一座劍崖,而沒有劍淵,望崖知劍意,臨淵成劍勢。這句話雖然有些偏頗,但是劍意之道大行人間,自然無人會再想去修劍勢之道這樣一個更為枯燥的劍道。”
寒蟬說著,抬頭看著人間風雪,想了許久,輕聲說道:“北方上一個劍勢之道大成之人,需要追溯到一千多年之前,磨劍崖十師兄了。”
在劍意之道橫行人間的當今,磨劍崖十師兄的名字,顯然已經很少被提及。
人們也許只隱約記得,很多年前,有人在崖下磨劍數十年,而後一劍破劍崖劍意,登崖而去。
復古流劍道尚且依舊作為人間劍道不可或缺的部分,留存在劍意之道中。
而當年的第三種劍道,劍勢之道,隨著磨劍崖那一代故事的結束,也便消失在了人間。
也許唯有黃粱劍淵,依舊存留著一些這種劍修。
譬如這處風雪劍坪中的齊敬淵。
齊先生看著在劍坪裡坐著的寒蟬許久,而後平靜地說道:“是的,修行劍勢之道是一個很枯燥的過程。”
這個四十多歲的先生靜靜地看著那個流雲劍宗的劍修。
“懸薜院三年,也只是養勢的開始,倘若真的想學,便需要一生付諸其中,才能得到那驚世一劍。”
齊先生雖然沒有點破寒蟬的來意,但是其間意味很是清楚。
只是順便而來,自然學不了劍勢之道。
寒蟬微微笑著。
“很多東西都是可以捨棄的,包括身份,包括過往,甚至我懷裡的兩萬貫銀票。”
這個北方大道劍修撐著雪地站了起來,看著齊敬淵說道,“問題在於,先生能不能夠讓我捨得去脫離許多的東西。”
齊先生挑眉看著寒蟬說道:“這是一早便有的想法?”
寒蟬輕聲說道:“是見到先生劍勢的那一刻,突然而生的想法。”
齊先生的劍道也許未必真的便強於寒蟬,畢竟劍上的東西,只有真正試過,才會知道高下。
這不是文人提筆寫文章,高下難分之事。
劍上的東西,是高是低,掛著生死二字,一試便知。
但寒蟬沒有試的意思。
畢竟他現在依舊是懷揣著兩萬貫的人。
齊先生靜靜地看了他許久,而後淡淡地說道:“那你也去領劍吧。”
寒蟬微笑著說道:“好。”
這個來自北方的劍修,向著坪中先生行了一禮,追上了那兩個少年的腳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