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窮得很。”
張小魚依舊坐在那處高樓的屋脊上,身上的雪已經堆積了許多,那身白衣在白雪的覆蓋下,再度變得乾淨了許多。
有個腳步聲踏上了這處高樓,踩著屋脊上的雪而來。
張小魚歪著頭聽了一剎,而後說了這樣的一句話。
“所以你能不能把你懷裡的一萬貫分我一點?”
葉寒鐘沒有說話,只是帶著劍走到了張小魚的附近,在屋脊下的斜坡雪簷處縮著一隻腳坐了下來。
“分你一點,然後你去做什麼?”
張小魚輕聲笑了笑,做了一個碼牌的動作。
“過段時間,我要回一趟南衣城,那裡故人太多,總歸要打些牌,打牌的話,沒有錢可不行。”
葉寒鍾聽到這句話,倒是摩挲著手中劍柄,眯起了眼睛,向著南方看去。
“你回南衣城做什麼?”
張小魚坦然地說道:“去做一些壞事。”
葉寒鍾轉回頭,靜靜地看著這個已經不能再看見人間的白衣劍修,一直看了許久,才緩緩說道。
“你眼睛都看不見了,拿什麼打牌?”
張小魚笑了笑,說道:“如果你七年來,每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要出去打上大半天的牌,你就會發現,眼睛瞎了並不會有什麼影響,哪怕沒有手,你都可以用腳去摸牌,是字是花,你碰一下牌面,就會清楚得不得了。”
葉寒鍾沉默了少許,從懷裡摸出了一個包裹,開啟來,有幾張銀票被風吹走了,但是他並沒有在意,從裡面拿了一張,遞向了張小魚。
只是當那個白衣劍修伸手來拿錢的時候,葉寒鍾蹙起了眉頭。
因為他明顯地感覺到了風雪吹過二人交集的那張銀票上的時候,有股很是濃烈的殺意。
葉寒鍾鬆開了手,看著屋脊風雪裡坐著的那個白衣劍修,平靜地說道:“原來你的因果劍是為我而出鞘的?”
張小魚仔細地將那張錢收進了懷裡,而後說道:“是你想得太多了。”
葉寒鍾眉頭依舊沒有鬆開。
張小魚放好了錢,又摸了摸,這才繼續說道:“但是我在這裡,確實可以說是等你。”
“為什麼?”
“柳三月。”張小魚輕聲說道,“你也知道我們山河觀的人兄友弟恭,所以有時候,我們會格外珍惜在觀外的朋友。雖然他最後是死在了我師兄手裡,但是倘若是我,我也會做那樣的決定。而你不一樣,當時他還沒有到必須要死的時候,你去了大澤裡找他。”
葉寒鍾靜靜地看著這個白衣劍修。
不。
是白衣道人。
一個沒有帶劍的劍修,自然實力會大打折扣。
但是張小魚不止是劍修,也是道人。
“所以我有時候,總歸是要有些任性。”
這也許便是張小魚有時候依舊掙扎的原因。
只是是與不是,葉寒鍾並沒有在意。
當這句話落下的時候,他便握住了自己的劍。
寒葉鐘聲起於風雪高樓,而落於風雪山河。
二人之間的距離瞬間被那些山河意象,拉伸至無限遙遠的地方。
道人打劍意之修,打巫鬼之人,都是要想辦法拉近距離,因為對於二者而言,都是距離越遠,威脅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