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蟬挑了挑眉。
“比如你現在正在挑著落了一些雪的眉頭。”
張小魚輕聲說著。
“人間有風,於是世間的東西便有了形狀,只不過沒有色彩,只是線條,就像一幅很是簡陋的畫。”
“不過你可以自己給它上色。比如你叫寒蟬,我就可以覺得你是穿著一身黑褐色的衣裳,坐在一些青綠的瓦簷上,你的劍上血是紅色,還落了一些白色的雪。你懷裡還有一個裝滿了錢的包裹,裡面應該是花花綠綠很是誘人的銀票。”
寒蟬很是驚歎地說道:“這你都可以看得到?”
張小魚微微一笑。
“因為我總是很缺錢,所以對於錢這樣的東西,很是敏感。”
張小魚頓了一頓,說道:“你好像有些激動?”
寒蟬坐在屋脊上笑著說道:“是的,因為你是張小魚,你的賞金比他們要豐厚得多。這讓我忍不住有些動心。更何況,你的劍鞘還沒有劍.....等等,你的劍鞘裡為什麼會沒有劍?”
寒蟬的笑意凝固了下來。
叔禾死在迎風樓下之事,寒蟬自然是知道的。
所以那樣一劍因果,應該已經了結,張小魚的劍也應該安安穩穩地落在自己的鞘中。
只是現在的張小魚,劍鞘裡依舊沒有劍。
張小魚迎著風,也許能夠看得到寒蟬臉上的驚詫,微微笑著說道:“不用擔心,這是和你沒有關係的事。”
寒蟬冷靜了下來,握住了放在腳邊的劍。
“是的,只不過這樣一來,我似乎更為動心了。”
只是大概這樣的動心,在張小魚抬起了一隻手指的時候,又很是誠懇地打消了。
寒蟬很是驚詫地看著面前的這個白衣劍修身上那種無比深沉磅礴的道韻。
“你是什麼時候入的五疊之境?”
張小魚平靜地說道:“當我在謠風來回往返地走了一遍的時候。”
寒蟬鬆開了手中的劍,很是惆悵地說道:“我不能理解。”
“但你要學會去理解。”
張小魚輕聲說道:“人間一直都有一種魚,當它沉淪在河裡的時候,走得也許是很慢的。但是當有一日,無人回應它的掙扎與呼救,於是它被潮水推湧著離開人間的河岸,落向那片廣海的時候,它便會遊得越來越快。”
寒蟬沉默少許,說道:“這種魚叫做什麼魚?”
張小魚微笑著說道:“張小魚。”
寒蟬嘆息了一聲。
“師兄確實震撼我一整年,大概整個一千零四年,我做夢都會是人間有一種叫做張小魚的魚。”
這個來自流雲劍宗的弟子很是誠懇地叫了一聲師兄。
像他們這個年紀的人,一般都是道海三疊浪,或者四疊浪。
張小魚便這樣蠻不講理地五疊浪。
寒蟬大概也是明白了為什麼天下三劍是張小魚他們而不是自己了。
“也許回去之後,我也得誠懇地叫著程露師兄了。”
張小魚輕聲笑著。
同為年輕一代天下三劍,張小魚與程露的關係自然還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