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姬倒也沒有在意柳三月的態度。
這個被自己從冥河裡帶回來的世人,被自己變得像是一個怪物一樣的世人,心裡的想法與感受,她自然也清楚。
“你想問什麼?”
神女站在撐傘向著那一處而去,停在了柳三月身前,替他遮著那些自高空懸垂的冥河之流的雨霧。
柳三月抬頭看著頭頂的傘,也低頭看著神女腳上的碎花小襪子,歪頭想了想,說道:“神女大人是想要示好嗎?”
瑤姬靜靜地看著柳三月,而後輕聲說道:“你可以這樣理解。”
“為什麼?”
“因為你讓世人覺得我很失敗。”
柳三月輕聲笑著。
“所以神女大人依舊還是抱著與當初一樣的想法。”
“是的。”
柳三月沉默了下來。
這個容貌醜陋的世人沒有再刮鞋底的泥,轉過了頭去,長久地看著遠方湖畔那些虔誠行走的禮神之人。
“那麼神女大人可否告訴我,那個從北方而來的道人,去了哪裡?”
柳三月沒有問瑤姬是否知道。
這樣一個神力浩瀚的神鬼,不可能不知道。
只有願不願意告訴世人。
瑤姬靜靜地看了柳三月很久。
而後緩緩說道:“他去了南方。”
“南方哪裡?”
“謠風。”
柳三月神色一凜。
轉頭向著人間以南看了過去。
瑤姬的聲音緩緩在一旁響起。
“所以呢?”
柳三月轉回頭來,微微笑著。
“我可以暫時成為神女大人一刻鐘的信徒。”
“哪一刻?”
“上一刻。”
子淵在崖邊握著書卷輕聲笑著。
瑤姬靜靜地看著這個像極了一塊糞坑裡的石頭一樣的道人。
“為什麼不能是下一刻?”
柳三月站了起來,歪歪斜斜地像是一棵扭曲的歪脖子樹。
“下一刻要留給人間。”柳三月輕聲說道,“所以我所有已經逝去的每一刻每一個時辰每一個年頭,都可以作為神女大人最為虔誠的信徒,但是往前不行——因為往前我還能夠擁有。”
柳三月的話音落下,人間的一切似乎便有了一些極其細微的改變。
哪裡改變了呢?
神海沒有一絲元氣的他很難去敏銳地察覺很多東西。
好像只是一些雨霧回到了天空,好像只是一些山花合上了花苞,好像只是一些波紋斂去了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