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道人依舊很是平靜。
“都是的。”
他並不畏懼什麼。
當那些迷霧起於大澤之上。
有些故事,便已經不是與他有關的故事。
有些人,註定只能看著彼此,而無暇他顧。
子淵輕聲笑道:“好一個道人。”
李石同樣微笑著看向那個握著書卷的書生。
“不如子淵大人。”
“......”
瑤姬倒也沒有什麼慍怒之意,只是依舊平靜地看著那個道人,聲音淡然。
“你既然敢向天意借風雪,又何必來問我?去吧。”
李石行了一禮。
“多謝神女大人。”
道人穿過了那處大湖,向著南方而去。
子淵與瑤姬依舊安靜地停留在那裡,看著道人在大湖之中遠遠而去渺如微塵的身影。
書生並沒有問神女在那個道人身上看見了什麼。
只是長久地思索著。
“神女大人覺得他究竟是心向人間,還是心向別處?”
瑤姬平靜地說道:“自然心向人間。”
子淵沒有再說什麼。
在那個道人離開一刻鐘之後,又另一個曾經的道人緩緩而來。
這個容貌醜陋,手腳扭曲長短不一的道人,並不能瀟灑地穿過那口廣袤的承載著冥河之力的大湖而去,於是與那些四方而來的世人一般,高高低低地走在那些湖畔花草神柱之中。
一直過了很久,柳三月才終於擠開了那些同樣殘缺的神女的信徒。
在那些世人所不能見的某處神光界限之中,一步踏了出去,而後出現在了那處高崖之下。
柳三月抬頭看了一眼很是遙遠地立於神都之上的二人,大概覺得這樣似乎並不適合交談。
於是又緩緩地攀爬著高崖,向著極高處而去。
於是又是一段漫長的時間,柳三月一身都被那些雨霧一樣彌散的冥河之水打溼了,才終於出現在了那處高崖之上。
神女轉回了頭來,聲音一如當年一般溫軟地看著這個形貌醜陋的道人。
“三月尹大人來這裡做什麼?”
“想來問一問神女大人一些問題。”
柳三月在崖上盛滿了雨霧的花卉叢中坐了下來。
自從在當初那個故事結束,柳三月那些復甦的神海再度被神力禁錮之後,柳三月便沒有什麼禮神的想法了。
也許從來就沒有過。
就像當初柳三月與瑤姬所說的那樣——什麼樣的神會對他的子民這般殘忍呢?
柳三月身上的故事自然是一個殘忍的故事。
這永遠不是神鬼垂憐,讓死人復生的故事。
所以寒蟬的三月尹大人很是自在,甚至有種故意為之的在那裡坐著颳著自己鞋底的泥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