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懷風輕聲嘆息著。
他自然也想那樣底氣十足的說著很多東西。
就像當初與天獄的人說話那樣。
但是草為螢這樣的人,不是天獄之人。
陳懷風哪怕身後站著整個人間,也未必能有那種果決,那一句請前輩離開,已經是他所能說的最激烈的言辭。
膝頭的那柄劍卻是驀然從陳懷風手中掙脫,落入了青裳少年手中。
陳懷風怔怔地看著那個握著酒葫蘆也握著劍,平靜地站在墓山之巔夜風中的少年,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人間劍風大作。
但是草為螢什麼都沒有做,只是握住了劍。
靜靜地看著劍上的枸杞二字。
“我很欣賞你。”草為螢輕聲說道。
陳懷風愣了愣,而後苦笑著說道:“我以為你會更青睞張小魚。”
當初那一道來自桃子上的劍意,雖然讓張小魚吃了不少苦頭,卻也讓這個白衣懶散的年輕人,劍意被淬鍊得強大不少。
草為螢笑了笑,緩緩說道:“他自然也不錯,但在我看來,或許是個人喜好,我更看好你一些。”
陳懷風看著草為螢,有些不解的問道:“為什麼?”
草為螢輕聲說道:“因為你說過的那句話。”
“什麼?”
“倘若你不來看看,又怎麼對得起那一句師兄呢?”
陳懷風愣在了那裡。
草為螢輕聲說道:“師兄二字代表了什麼?”
陳懷風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看著這個似乎有著許多東西無法釋懷的青裳少年。
草為螢抬手抹去了陳懷風的那柄劍上刻著的枸杞二字,而後平靜地寫下了兩個字。
師兄。
“須赴死時,先於師弟而死。”草為螢提著劍,轉頭看著陳懷風,“是為師兄。”
陳懷風怔怔地看著劍上師兄二字,而後看著那個少年眉宇間一閃而過的一些落寞。
關於草為螢的身份,其實他已經猜得差不多了。
但是直到這一句話說出來,陳懷風才真正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一千多年前的某個故事,人間往往只會說起青衣破天而去,從此人間劍道,只有第二。
但是當年那個故事的主體,青衣破天,只是一個開端。
真正的,讓整個人間陷入混亂的,是青衣離開人間,於是一切被壓制了數十年的暗流,從黑暗裡走了出來,槐帝繼承了南衣的想法,要去看看那片冥河之國。
那是磨劍崖最為巔峰的一代。
然而便是這樣巔峰一代的磨劍崖,卻幾乎盡數死在了槐帝手中。
或者說,他們只是毀滅了在了自己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