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天的心頭複雜極了,又是震驚,又是狐疑,又是迷茫,又是不敢置信。
肖天靜靜地看著慕炎,同時,他也明白了慕炎的誠意,慕炎沒有拿泰初寨的兄弟們當替死鬼的意思。
他竟然有這魄力把三萬禁軍交給自己,易地而處,自己能有這樣的魄力嗎?!
肖天不由捫心自問。
慕炎也沒漏掉肖天精彩變化的面龐,心中覺得有趣。
他眼底閃著淺淺的笑意,正色道:“北境的戰事正在最緊要的關頭,必須一鼓作氣將北燕人趕出大盛境內,所以,在糧草與物資上,朝廷必須得先緊著北境,暫時不能往晉州提供太多,至少有三成左右需要你自己想辦法。”
在極度的震驚後,此刻肖天已經冷靜了不少。
他也明白慕炎事先告訴自己朝廷有糧草的問題,沒有隱瞞,這種坦誠已經是對方很大的誠意了。
肖天握了握拳,開始鄭重地考慮他是否接受慕炎的提議。
領兵作戰當然很危險,可是危險與機遇並存,對於泰初寨而言,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如果他能抓住這次機會,不僅可以讓大家卸下土匪的身份,也可以為泰初寨的一些有能之士提供一個機會,讓他們能搏一個前程,而不是庸庸碌碌地過完這一生。
肖天的雙手握得更緊了,他正猶豫著,就聽慕炎笑吟吟地又道:“小天,你放心,我這個人很講理的。雖然糧草和物資會少一點,但我可以在別處彌補你一些,我再給你一支一千人的火銃營當作補償,怎麼樣?”
慕炎這一句話又炸得肖天沒法好好思考了。
“……”肖天又一次瞪大了眼睛。這傢伙是瘋了嗎?!
肖天再次確信了,這個攝政王果然是腦子壞掉了!
肖天不止一次地見證過火銃的威力。
當初金家寨不知道從哪裡弄到一批火銃後,以此張揚了很久,弟兄們也因此吃了幾次暗虧,每次對上金家寨的火銃隊,都會死傷大半。
想到那一具具死不瞑目的屍體,肖天眸色幽深。
幸而,金家寨的火銃數量有限,肖天干脆下令別與對方硬碰硬,儘量避開金家寨的火銃隊,當雙方無可避免地對上時,就讓兄弟們分散到暗處,再各個擊破。
可無論他們再謹慎,也還是避免不了傷亡,人是血肉之軀,跑得再快也快不過火銃發射的速度。
相比之下,慕炎手下的火銃營所擁有的火銃比金家寨持有的那些威力更強,這一點,毋庸置疑,在建寧寺時,肖天是親眼目睹的。
火銃營雖然僅僅一千人,可這些精銳等於個個有一以敵百之能。
說得難聽點,在戰場上,有了火銃這種神兵利器,那就無異於擁有了一種作弊的利器般。
肖天的娃娃臉上露出罕見的肅然,深深地凝視著慕炎問道:“你真的放心嗎?”放心把三萬禁軍與火銃營交給他?
慕炎唇邊溢位一抹隨性的笑意,應道:“當然。”
肖天真不明白慕炎是從哪裡來的自信。
他忍不住提醒對方道:“你有沒有想過我並不是楚庭舒。”
他的意思是,如果慕炎是為了楚家,大可不必如此。
慕炎看著肖天,笑意更深了。
陽光透過枝葉繁茂的棗樹稀疏地照了下來,映得他的鳳眸明亮璀璨。
他沒有與肖天爭辯他到底是不是楚庭舒的問題,而是平靜地說道:“你可以是肖天,也可以是楚庭舒,反正都是你,有區別嗎?”
說這句話時,慕炎還是一本正經的樣子,但是下一刻,他又揚唇笑了,嬉皮笑臉的。
“小天。”慕炎抬手拍了拍肖天的肩膀,擠眉弄眼,“我們倆誰跟誰啊,都這麼熟了,是自己人,我當然信你啊。”
“……”肖天眼角抽了抽。之前他才剛覺得有些感動,一瞬間,那些個什麼感動就煙消雲散了。
誰和他是自己人啊!
算上建寧寺,他們見面的次數也沒超過一雙手吧?
就這麼見了幾次面,說了幾次話,他們就能推心置腹了?
肖天直直地看著距離他不足三尺的慕炎,慕炎含笑與他對視,毫不避諱。
肖天讀懂了慕炎的眼神,他在說,他相信自己。
肖天的心情更復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