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隱的心跳不由加快,往李太夫人的馬車又多看了兩眼,卻發現馬車裡的老婦人突然軟軟地癱倒了下去。
“籲!”岑隱拉了拉馬繩緩下了馬速,然後稍稍調轉馬首,朝李家的馬車而去。
李家的馬伕雖然不認識岑隱,卻識得隨侍他身後的人都是東廠番子。見岑隱朝自己這邊而來,馬伕嚇到了,臉色發白。
等在一旁其他的路人和車馬也都嚇壞了,一個個都呆若木雞地看著岑隱的方向,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有人暗暗地交換著眼神,有人趁著東廠沒注意就趕緊走人,也有人好奇地等著看熱鬧……
李家的馬伕艱難地嚥了咽口水,硬聲道:“小……小人是李家的,馬車裡是我家太夫人……”
話到一半,馬車裡傳來一個驚慌的叫喊聲打斷了馬伕:
“太夫人!太夫人……”
女子的聲音一聲比一聲高昂淒厲。
岑隱想也不想地翻身下馬,直接掀起了馬車的車簾。
車廂裡,李太夫人軟軟地倒在長椅上,一旁穿著一件鐵鏽色褙子的嬤嬤正俯身檢視李太夫人的狀況,嘴裡喊著“太夫人”。
隨著車簾被挑起,馬車裡登時亮堂了不少,一股夾著些許雪花的寒風也隨之颳了進去。
嬤嬤轉頭朝岑隱看來,見他進了馬車,嚇了一跳,支吾著問道:“你是……”
她想問岑隱是誰,可是下一瞬就看到了馬車外的東廠番子,嚇得剩下的話都噎在了嗓子口。
岑隱彎腰湊近李太夫人看了看,李太夫人雙眸緊閉著,臉色略顯蒼白,從她微微翕動的鼻翼,可以確定她只是昏厥了過去,人還有氣。
“李太夫人可有什麼舊疾?”岑隱連忙問道。
嬤嬤聽岑隱一語道出主子的身份,想著對方也許是李家的熟人,忙答道:“老夫人有多年痺症,發作時,頸項和雙手疼痛麻木,嚴重時,還會暈厥過去。”
“可有藥?”岑隱微微蹙眉,緊接著又問道。
嬤嬤從驚嚇中回過神了,忙點頭道:“有有有。”她慌張地從腰側的荷包裡取出一顆小指頭大小的藥丸,然後又俯身把藥丸喂到李太夫人口中。
冷靜下來後,嬤嬤的動作利索了不少,在李太夫人的下巴撫了一下,那藥丸就咕嚕地順著她的喉嚨嚥了下去。
“太夫人。”嬤嬤用帕子擦了擦李太夫人額頭的冷汗,又連著喚了兩聲,但是李太夫人還是一動不動,雙眸緊閉。
“小蠍,讓人去請太醫。”岑隱下了馬車,對著小蠍吩咐道。
“是,督主。”小蠍連忙讓一個東廠番子去請太醫,然後又作揖稟道,“督主,前面有個醫館,不如先請個大夫過來給李太夫人看看如何?”
岑隱點頭應了,小蠍便親自跑去不遠處的回春堂請大夫。
緊接著,岑隱又派人去端木家報訊,又讓人去把李廷攸給叫來。
看著馬車外的那些東廠番子,嬤嬤心裡複雜極了,忐忑有之,恐懼有之,感激有之,也只能對著岑隱連連道謝。
那些東廠番子起初還不解他們督主居然會管起這等閒事,等聽到端木府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這位李太夫人是端木四姑娘的外祖母啊!
難怪!督主對四姑娘真好。那些東廠番子不著痕跡地交換著眼神。
也不用岑隱再吩咐,他們已經十分機靈地把周圍的那些閒人都清了場,普通百姓又哪敢對上東廠,沒一會兒,街道上就變得空蕩蕩的,只是剩下了李家的馬車和東廠的人。
風更大了,雪也下得更大了。
很快,小蠍就從回春堂請來了大夫,那大夫看來六十來歲,頭髮花白,明明是臘月下雪天,額頭卻是佈滿了汗珠,兩條腿抖得好似篩糠似的。
“人在馬車裡。”小蠍抬手朝馬車裡指了指。
“是,大人。”那老大夫顫顫巍巍地唯唯應諾,氣喘吁吁地上了馬車,神色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