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夫人的眸子裡明明暗暗地閃爍不已,心裡混亂。
這時,一旁的端木緋吃完了一塊點心,插嘴問了一句:“外祖母,您今年過年還回不回閩州?”再不走,怕是來不及趕在年前回到閩州。
“我上個月就給閩州去了信,我和攸哥兒就不回去了。”李太夫人哪裡放得下端木紜,早早就決定留在京城過年了。
再說了,明年說不準就要給李廷攸和四公主辦婚事,哪怕公主的親事有禮部和內廷司操持,也總要有個長輩在京城坐鎮。
端木紜和端木緋都樂了,姐妹倆笑眯眯的互看了一眼,端木紜迫不及待地說著:“外祖母,等過年的時候,我和蓁蓁去祥雲巷那邊陪您。”
端木緋頻頻點頭,“姐姐,我們乾脆去陪外祖母小住幾日吧。”
李太夫人看看端木緋,又看看端木紜,目光落在端木紜唇畔那明媚的笑意上,總覺得心裡七上八下的,不太踏實。
就在這時,張嬤嬤進來了,請示兩位姑娘要不要擺膳。
本來席宴是擺在朝暉廳的,但是因為端木憲臨時又出去了,反正只有女眷,乾脆就把席宴轉移到了湛清院。
午膳後,李太夫人又在湛清院裡與姐妹倆說了一會兒體己話,看著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乾脆就提前離開了。
姐妹倆親自到儀門處送她上了馬車,地上已經積起了一層薄薄的積雪,外面的街道上比之上午冷清了不少。
李太夫人坐在車廂裡,神情怔怔,一會兒想著端木紜,一會兒想著去世的女兒,一會兒又想著女兒當年對自己說,她一定要嫁給女婿端木朗的一幕幕……
恍惚間,她似乎看到女兒與大外孫女的的身影重疊在了一起。
哎!
李太夫人抬手揉了揉後頸,眼眸深邃複雜。
女兒若不是嫁給女婿,也不會留在戰亂不斷的北境,又何至於夫妻倆英年早逝!
想著過世的女兒,李太夫人就是一陣心痛,只能告訴自己,至少女兒在世時每天都是開開心心的……那麼紜姐兒?!
也許,她所以為的幸福,紜姐兒她壓根不在意吧。
可是,紜姐兒選的這條路實在太難了……
就在這時,馬車突然緩了下來,避到了街道的一邊,李太夫人從思緒中回過神來,一手挑開車廂一側的窗簾往外看去。
寬闊的街道上,其他馬車、行人也都紛紛避讓到了街道的兩邊,臉上多是帶著幾分惶惶。原本嘈雜的街道一下子就安靜了不少,那些路人一個個都是噤聲不語。
“踏踏踏……”
街道前方,一陣凌亂的馬蹄聲傳來,離這邊越來越近。
李太夫人下意識地循聲望去。
街道上,白雪紛飛,一個身披玄色斗篷的麗色青年策馬而來,身後跟著十幾個戴尖帽、著褐衣的東廠番子,聲勢赫赫。
是岑隱!
李太夫人目光落在了為首的岑隱身上,岑隱騎在一匹矯健的白馬上,身上的玄色斗篷被寒風吹得鼓起,獵獵作響。
那俊美的容顏,高貴的氣度,就如同那畫中走出來的人物般,偏偏他周身散發著一種冷魅的氣質,令人幾乎不敢直視。
李太夫人心裡暗暗嘆息,只論容貌和氣度,岑隱真是一等一的,讓人挑不出缺點。
這時,岑隱策馬自馬車旁經過,目光不經意地朝李太夫人這邊掃來,一下子就認出這是李家的馬車。
岑隱目光微凝,不由想到了端木紜,想到上次在宮中,她問他是不是……
那一日,她似乎想要跟他說什麼……
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