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讓川想了想,不放心地說:”你別反悔,不然我真的會去你家鬧。”
”好,換完衣服過來吧,我就在這。”
他雖然做出承諾,岑讓川還是一步三回頭,生怕人不見了。
但她知道沒法僵持,越野車後座哪怕打下擴寬後備箱空間,但誰知二十多年前的水泥塊會有多大?她必須騰出空間,把二十年前化成泥塊的銀清也裝進去,帶回宅子。
想著,岑讓川不再猶豫,踩下油門先把守村人帶回去。
路上後備箱震蕩,不斷傳來石塊掉落的動靜。
路過減速帶,“咔噠”脆裂聲頻頻響起,岑讓川怕震得太過,車速總算減緩。
聽說連線老宅的橋過不了車,岑讓川不信邪,一腳油門上去,快速駛過。
橋面有冰層覆蓋,被這突然的重量壓碎,連帶著底下的磚石也隱隱現出裂痕。從未出現過汽車的道路跨越百年時光第一次迎來考驗。
岑讓川顧不得這些,開到老宅後門,於黎明時分把人運進老宅。
平日裡拿來運快遞的推車在磚石路上發出巨大的噪音。
無人清掃的後院已經堆滿雪,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銀清離開,草木都少了幾分生機。
路過池塘,水裡靜悄悄的,幾尾色澤鮮豔的觀賞魚凍在水面,已經翻了肚皮。
枯枝遍地,銀杏葉隨雪吹落,一切又回到剛開始時的灰敗景緻。
儲物間沒了鮫人通宵刷狗血劇的動靜。
主屋小樓失去光亮,平日靠窗邊銀清愛躺的躺椅只有薄毯搭著,落上幾點蒼涼雪花。
她望著這一切,心也慢慢空了。
他不在了。
岑讓川第一次這麼清晰地感受到,偌大宅子只剩自己的空蕩。
好安靜啊……
以前嫌他煩,嫌他跟自己鬧時怎麼不覺得呢……
她明明,是個可以忍耐孤單的人。
”銀清,等我一下。”岑讓川低頭對編織袋說。
裡面的人被水泥困成雕塑,根本不可能回複她。
等她從屋裡換衣服出來,腎上腺素褪去後心跳恢複原狀。
岑讓川沒忍住打了個噴嚏,身上感到一陣惡寒。
她知道,她感冒了。
但現在不能倒下。
還有一具屍體。
岑讓川裹好圍巾,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守村人屍體從袋子裡拖出來。
剛碰到地面,屍身外層皮肉頓時如風幹樹葉,碎成拼不起的殘渣粉末。
”銀清!”她一雙手貼在他身上,看到這情形,根本不敢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