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沅接過林濮陽手中的軍刀,“城東是遼河,北離水軍一向薄弱,但仍需要防止他們偷襲。城北是正面戰場,布上重甲騎兵五千和步兵萬人,城西和城北各布上三門紅夷炮。”
林濮陽點頭:“紅夷炮已經準備完畢。”
“至於城西,北離軍隊必定會集中兵力攻取,但前提是沒有後顧之憂,也就是說,在城北還沒有失守之前,他們不會輕易進攻城西。”說到這裡,顧沅勾唇一笑,“除非李玄翊是傻子,自己願意兩線作戰。”
林濮陽皺了皺眉,“李玄翊不是傻子,也聰明不到哪兒去。他的排兵佈陣都是耶律楚材提前跟他交代好的,一旦脫離了耶律楚材的謀篇佈局,他估計得全軍覆沒。”
“所以我來之前就給他選好了一處風水寶地,用來給他埋骨。”顧沅輕笑著將軍刀指向地圖上一個並不顯眼的地方。
“城西的三七嶺,最是適合埋一支伏兵。”
李玄翊此時並不知道顧沅親臨前線指揮就是奔著要他命去的,他正在營帳裡生悶氣。
耶律楚材從上京城八百里加急送過來的錦囊妙計擱在御案上。
平章政事耶律洪基等人跪在他面前。
忽然年輕皇帝將耶律楚材的摺子砸在耶律洪基面前:“你自己看看,你叔公出的是什麼主意?”
耶律洪基當場就懵了,好半天才擠出來一句:“臣愚昧,請陛下明示!”
“好,那朕就告訴你!”李玄翊氣得將硯臺都砸了下去,“瀋陽城就在眼前,他出主意讓朕先攻下鐵嶺!這像什麼話?”
一邊的中書令慕容延津好不容易插上一句話:“陛下,右相大人所言有理,若繞過鐵嶺直接進攻瀋陽,勢必會被昭軍兩面夾擊……”
“他就是想沽名釣譽!”小皇帝一聲怒喝,打斷了慕容延津的辯解。
所有人都不再言語。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這場仗怎麼打也只是李玄翊一句話的事。
聽天由命吧。
當夜李玄翊便下令,集結兵力,進圍瀋陽城。
戰端一觸即發。
耶律洪基等人領命而去,慕容延津剛要退下,便聽到小皇帝低聲喚他,“舅父。”
慕容延津只好又折回來,“陛下有何吩咐?”
“你說這場仗能打贏嗎?”
這是個很敏感的問題,慕容延津沒有回答。
李玄翊等了一會兒,有些失望:“舅父,實話實說,今日之事朕不會加罪。”
慕容延津沉默片刻,道:“回陛下,大離國運正隆,如人之少年,中原王朝已是日暮西山,其實力依然不容小覷,依臣之見兩方陣營勢均力敵,因而這個問題……臣實在不知。”
“那你告訴朕,溫崇仁帶兵攻入漠北的戰報,是真是假?”
慕容延津幽幽嘆了口氣:“戰況屬實,因此右相才會選擇進攻鐵嶺固守遼北的下策。”
李玄翊一愣,手中的奏摺掉落在地:“怎麼……會這樣……”
緩過神來,李玄翊推開慕容延津攙扶的手,喃喃說了一句:“富貴險中求。”
——
燕都城中燈火幽微。
潭柘寺內青燈綿延。
大雄寶殿的佛龕前,沈芷兮和茗清第一次見到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雲深禪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