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李運的靈魂拷問,王摶避開他的眼睛,冤枉李運已然讓他心有有愧,哪敢再與人對視?
可事已至此,王摶也決計不會承認自己冤枉李運,否則琅琊王氏也要跟著受牽連,誣陷皇族可非小事。
“詩乃心聲,若無親身經歷是斷然寫不出來的。”
李運卻不敢苟同,回嗆道:“詩乃文道,我雖不曾經歷苦恨,卻是有所見所感,此皆為吾詩之來源。”
“難道雲王竟能隨時隨地寫出與自己遭逢全然無關的妙辭?”
王摶反問,反正他是不信,正如他所說,詩乃心聲,沒有經歷又怎會寫出來呢?王摶不信,現場的人自然也不會相信,包括李世民。
四顧殿內,周遭皆是一片質疑聲,面對質疑最好的辦法,便是讓他們可說。
“既然王老先生不相信,那我便在現場給你演示一番。”李運說道。
現場作詩,若李運真的能夠寫出來跟自己全然沒有遭遇的詩詞來,那便是說明他是清白的,很顯然,沒有人會相信他能夠做到。
李運也不顧眾人質疑的目光,接著酒勁說道:
“紙來!”
“筆來!”
“墨來!”
不多時,紙筆墨皆是備齊,李運又允求李世民命人執筆記下他說的詩句,李世民頷首應允後,隨後,殿前空出一大片空場子,只有一幾一硯一人,李運孤獨而驕傲地站立在正中。
見李運要現場作詩,無不暗自嘲諷:“自取其辱。”
皎白的月光撲撒大地,透過鏤空的窗戶照顧大殿,來自北方的風吹過大殿,吹打在每個人的臉上,攜帶一絲涼意。
正此刻,只聽李運忽然吟道:“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
一首《滿江紅》念罷,不知勾起了多少人心中那份沉寂的熱血,聞聽之,竟是忍不住要拿起刀來衝鋒陷陣,殺敵四方。
一首幣,另一首又起:“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人生如夢,一樽還酹江月。”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明月中,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李運的聲音迴盪在整個大殿之中,那聲音時而鏗鏘有力,時而溫軟柔綿,而他的詩句一會兒是家國情懷,一會兒是男女情長,又一會兒是瀟灑盎然,風格之多變,令全場皆為之默然。
短短不到半個時辰,李運足足唸了七八十首詩,而每一首皆是千古絕句,讓人歎為觀止。
而那手抄的太監更是累斷了手臂。
而李運似乎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他渴了便是隨手拿起酒壺一飲而盡,千古絕句在此脫穎而出。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
“薄霧濃雲愁永晝,瑞腦消金獸,佳節又重陽,……”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
不知過了多久,眾人也不知聽了多久,仿若李運的聲音一直在迴盪,卻無一人站出來打斷,因為李運所寫的詩乃文中瑰寶,聽之不倦,品之不乏。
最後,李運一口氣唸了數百首詩,全場死一般的寂靜,他晃悠悠的走到王摶面前,說道:“妄你為天下學子標榜之楷模,卻不知詩乃陶冶情操之物,而非爭勇鬥狠之計,想你被冠以博學之名,還看懂如此簡單之事,今此看來,不過是欺世盜名罷了。”
“你……”
“你誣陷於我倒也無妨,而你卻盜用汝之家師名諱詬病他人,你簡直丟盡了他老人的顏面,像你這種人不配與我說話。”
“李運,你……我……”
李運這話實在夠狠,王摶聽後,只覺心口胸悶,一口鮮血吐出,竟是被李運給活活氣死啦。